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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是性情中人,老大一把年纪了,一抓笔依然激情澎湃,丝毫不假以掩饰,也许是受了太多的苦,压抑深重,求助于纸笔倾诉时已经无暇顾及腼腆的性格和早年的一些才气,他含着悲愤写下一篇篇感人肺腑的文字,字里行间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坦诚与坚强,在我看来,这样的巴金更叫人觉得亲切,叫人无比敬爱。
    巴金的妻子萧珊,一个普通的文艺工作者,比巴金小十三岁,却在“文革”中因倍受迫害而贻误病情早早离去,六年之后,巴金抱着巨大的哀痛写下了散文《怀念萧珊》,他记起《家》里面觉新说过的一句话:“好像珏死了,也是一个不祥的鬼。”他说:“四十七年前我写这句话的时候,怎么想得到我是在写自己!”萧珊谈不上是一个勇敢或者说是一个多么有远见的人,她仅凭着一颗善良的心,在动荡年代替巴金遮风挡雨,她一方面对现实生活感到惊惶失措、焦虑不安,一方面却又盲目地对前程抱着希望,然而直到最后,她也没有亲眼看见巴金的“解放”,这个在冰心的回忆中“十分活泼天真,十分聪明可爱的大姑娘”被时代的涡流无情地淹没了。
    巴金无比痛心地呼唤着和他患难与共,只在最后一次手术前才说了一句“我们要分别了”的爱人,他是依恋她的,同时也对她命运的凄凉怀着负罪的心情,他说:“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泪和血。”萧珊的病情日趋严重,巴金的心被掏空了,像个随时可能面临抛弃的孩子,承受着人世间最沉重的打击,他没有跪趴下,反而更挺直了脊梁,更显得坚强,他悲愤地喊:“一切都朝我的头打下来吧,让所有的灾祸都来吧。我受得住!”巴金艰难地活下来了,却永远地失去了他最爱的妻子,失去了那个念叨着“没有我谁来照顾你呵?!”的人。继《怀念萧珊》一文后六年,也就是萧珊去世十二年之后,巴金又写下一篇《再忆萧珊》,伤痛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十二年,多么漫长的日日夜夜,巴金在孤独中重新拾起搁置已久的笔,他要控诉,更要思考,只是对他争分夺秒地生活,不由得令人感叹:巴金老了!他不再是那个朝气蓬勃又略带着些忧郁的觉慧式的青年,他也彻底摒弃了以往才子式的写作,岁月磨洗了他的心灵和眼睛,他决意要明明白白照着内心说出隐藏的一切,他要捏了拳头直接砸向黑夜的致命处,巴金老则老矣,却又从未有过今天这样清醒和坚毅,这些很大程度上就源于他对萧珊真挚而专一的爱,他之所以没有在痛苦中沉沦下去,之所以变得更加热爱和珍惜生活,也是因为这份爱。
    值得顺便一提的是,另一位散文大家梁实秋先生也曾作过一篇纪念亡妻的文章《槐园梦忆》,“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含蓄美和语言句法的雅致隽永都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堪称“现代悼亡名作”,可相比之下,我却仍然更加珍爱巴金这篇迸流着血泪的《怀念萧珊》,况且,据闻梁老先生至蹒跚之年还抱了花去小女生的宿舍楼下等,而巴金却在《怀念萧珊》一文的最后写下了这样的句子:“在我丧失工作能力的时候,我希望病榻上有萧珊翻译的那几本小说。等到我永远闭上眼睛,就让我的骨灰同她的掺和在一起。”真正令人感慨万千、为之耸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