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湖笔意
三月,程坊湖边,梨花正好绚烂。
正好绚烂的梨花是山水的笑颜,这样的表情我太熟悉了,一如故乡人的亲切、纯朴、热情,自然。
梦中,多少次有程坊湖澄澈的影子,它是有年头的清酒,或藏于幽幽的秘境,或藏于深深的岁月。
程坊湖,一个喝修江水长大的游子,可以做你怀中的鱼吗?一个多情的人是否可以在你身边开成一朵白色的梨花,以甜蜜的微笑等待你初醒的梦?
我总以为你是修河母亲的眼泪,穿过青翠的幕阜山,在这片苍茫中成了你清纯的蓝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雨中的青雾是修水姑娌的青涩,是她的羞涩的心事,轻易不会袒露。我多想张开双臂,有一个温柔的拥抱或一个完整的夜,看一回“澄江一道月分明”,可每次的来去总是太过匆匆。
程坊湖,如同养在深闺的美女,虽素面朝天,却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它的美是未经雕琢的天然之美,就像它的谦卑,它的浩渺一样。十几年前,偶然邂逅了程坊湖,为了那一泓少女梦一般的清纯湖水,我总是做相同的一个梦,梦见一双眸子,一双明月般清澈如水的眸子。
程坊湖,你是我的女人,一年一年在这里等着我。
程坊湖,行走太累了否再也无法找回那份淳朴而善良的灵性,你让船行走在你那温柔的绸缎上面,载着我,载着乡愁,载着我尘世的朋友,行走在你的柔情上面?你的柔情总是让我无法抗拒,一滴露珠也能消除我所有的喜悦和痛苦,何况是这么大的一片飘渺澄碧的湖水。
程坊湖,我是最爱你的水的。我也和朋友说你山的色彩,岛的姿态,可我更多地说起水,你那三万公顷的水面,八亿立方米的清水,你把一半的修水人的乡愁都蓄在这里了。
依我看,程坊湖的这方山水,美在三分青山,六分碧水。每次船行于湖中,我就会对着湖水发呆。湖水安静,温婉,宛如一个人的灵魂一样,轻盈,飘渺,纯洁,善良。
还有一分应该给我的乡亲,因他们清澈如水的善良。
我曾邂逅当地的一位教师,他家就住在程坊湖岸边,教了二十年的书,守了二十年的湖,每天,他总是第一个划破程坊湖的宁静,串珠子似地把一个个孩子接到山顶上的学校;从一个岛划向另一个岛,一路载着欢笑,他就这样一桨一桨地划呀划呀,让光阴揉碎在碧波里,任汗水洒落在湖面上,他说他爱湖一样爱他的教育工作。他说这话时,看着清澈的湖面,眼睛里没有丝毫杂尘。
我想,你走累了,或者心烦了,那么就不妨暂且抛弃,置身于这程坊湖中,眺望雾中若隐若现的青屿,于无声无尘处,悄悄梳理自己纷乱的心情和思想。来时,不要带一丝半缕世俗的牵绊;走时,请带走湖水的澄澈和热情。
摆上人家
十多岁,外婆才第一次带我去西摆,摆上有鸡鸣山,山上有座小庙。外婆半生虔诚信佛,可去鸡鸣山的次数也不多。进香之前,要做一天的准备,买上供果,供果用方巾包好,放在竹篮子里,篮子还要放上饭盒,炒了饭,做庙里吃中餐的打算。照理庙里安排斋饭的,可庙太小,又只住着老尼一人,是供不下香客们吃斋饭的。我那时正在读书,学了点无神论的观点,最反对外婆迷信,就不太愿去。外婆说路程并不远,庙里的菩萨又多么的灵,将来可以考上个好大学。外公也在一旁撺掇,说要路过西摆,摆上有满江的木排,有一座浮桥。我说不过,于是就放下功课,跟着去了。
从鹦鹉街出来,过了石桥,就上了西摆,一路上碰到熟人,外公就和他们寒暄,我和外婆站在旁边等着,修城太小,熟人太多,一路上听听走走,到摆上时,有人在菜园子里干活,远看见外公从石板小径过来,忙放下家伙,拉外公进家喝茶,连说:“坐下宕,戏下宕,咭杯茶宕”,我们一家三口于是在门口坐下,外公和他聊天,我却去看屋子下的河水,江水中的木排。
西摆就这么一条栈道,东边接县城,西边去杭口。走在窄窄的青石板路,两旁都是木制的木板墙,那一条条一块块的木板拼成了西摆最质朴的情怀,简单又有些陈旧,板房偶有开了半扇门,门口有老人斜靠在木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前鱼梭而过的行人。摆上人家多放排为生,闯过江湖,见过大世面,任人来人往,恬淡不惊。我曾想着:如果坐上木排,顺流而下,是多么惬意的事呀。
摆上人家尽枕河,河面也不宽,却容得下一座桃源。木排首尾相接,顺流而下,宛如巨龙一般。排上伫立有健硕的汉子,他们挥动着大竹篙,不时发出浑厚的号子声。排到了此处,遇到浮桥,便停了下来,排工上岸休息,有的顺着石板路去县城的鹦鹉街逍遥。有人去摆上的三军殿祭祀,烧了香,鞠了躬,有了祈愿,心里也就有了平安。留在排上的人在捆扎木排,一根粗绳被缠绕成无数个“又”字,将木排或串联或并联起来,绕过木头使绳与木紧紧贴缚,这是放排前的第一道工序。一张张木板抬上躺卧成排箫一样的原木上,用大钉将其结合到一起,这道工序过后,几百棵木头被拴裹成了整体。这些在幕阜山生长的粗大的木头,被成排地扎着,它们在河的中心静静地随水流动。那种生动与生态,让人感动且无以言表。夜晚的时候,所有的排工回来排,等浮桥行人稀少,就拆了桥,把排轻悄悄地放了下去。
沧海桑田,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木排早就不用了,西摆也没落了下去。而住在西摆的人似乎超越了时空的存在,他们安宁地生活在吊脚楼中,门面依然种着竹林、枇杷和桃花,修城热闹了,摆上反倒显得悠闲宁静,对于都市生活来说,这种宁静弥足珍贵。三军殿门前的大樟树还在,香火依然还盛,在摆上,人们丝毫没有被现代社会的浮躁和喧嚣所影响,就这样每天淡定的生活着、从容着。譬如那些虔诚的信仰,我们用相机去三军殿照相时,有老妇一再劝告我们不要去照菩萨,摆上的一切的礼节和道德标准,依然还是古拙朴素的。
江涌的家也住在摆上。三月,自双井步行而下,十多里路,走累了江涌就约我们到家中喝茶。一杯修水茶后,心也暖和了,敞亮了,话匣子也打开了。那种圆润通透,身轻欲举的感觉,似仙非仙,舒服极了!这时你坐在门口,再看山看水,看人生,看来路和去路,再回味一下黄庭坚的句子:“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肯定是另一种样子了。
宋版修河
在宋朝,修河也是这悠悠的样子吗?
在春天,那些长满桃花的日子,溯流而上,顺流而下,河两边依然有金灿灿的菜花和碧绿的茶园吗?
雨中的修河也许更有味道,雨在瓦梢上、在伞顶上、在竹林上、在浮桥上、在河面上、在一切无遮无拦的去处跳着欢快的舞蹈。木屐踩过青石发出哒哒的声响,栈道上有纤夫的背影。一介书生,青衣皂袍,那一天,送别的长亭,有杨柳、双井茶和糯谷酒,浅浅的一朵黄昏落下,蛙声继续修补田园;那一天,两岸绚烂的桃花,恣意摇曳。走过双井,撑着伞,就走进了宋朝的雨里。
牧童在牛背上吹笛,你与牧童在田边相遇了。刚刚贮满水的稻田里起了一层薄烟,远山也看不清样子,高峰书院传来琅琅读书声。此情此景,那个只有七岁的牧童做了一首诗:“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这个牧童就是黄庭坚,七岁做诗的故事一直为后人称道。在宋朝,在这个叫双井的村子里,读书一直是件不难的事情,除了黄庭坚,这里一共出了四十八名进士。明月湾边的山道上,走的不只有纤夫,渔夫,脚夫和樵夫,还有青衣皂袍的读书人。
1063年,黄庭坚走出双井,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相传,考完后考生们一起在酒肆里饮酒庆贺。这时,有人兴冲冲地跑来说已经发榜了,这里的人共有三人考取,可惜黄庭坚榜上无名。考取的三位听到喜讯后,个个洋洋得意,落榜的考生则个个呆若木鸡,悲叹不已,有的人甚至嘤嘤哭泣起来。只有黄庭坚仍然若无其事地继续饮酒,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喝完酒,他才从容不迫地和大家一起去看榜,脸上没有一点沮丧的表情。1066年,黄庭坚再次参加省试,这时他的学问已经炉火纯青了。主考官看到他的试卷后,兴奋地说:“此人不仅是本次考试中当之无愧的魁首,他日一定会名满天下。”这次考试黄庭坚名列榜首,取得了到京师汴梁参加礼部考试的资格。1067年,他在礼部考试中高中第三甲进士,一举成名。这时,他年仅二十三岁。
对读书人来说,考中进士就等于踏上了仕途的第一步,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了。然而,对黄庭坚来说,这个前途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黄庭坚一生仕途坎坷,最后客死在偏远的广西宜州。也许是天意造化了黄庭坚的诗才,倘若黄庭坚仕途顺利,而不是屡遭贬谪,一路坎坷,他的名篇佳作大概要大打折扣了。于黄一家,四十八名进士中,官拜宰相和一名大员的人很多,可有谁有黄庭坚这样的流芳百世呢?
我想,客死异乡的黄庭坚,应该最想念修河吧。
宋诗里修河江水清澈,江花鲜艳。布谷鸟啼叫的双井,日子悠闲自得,三月采桑,五月采艾,春种菊,秋收粟,诗歌里的场景延续千年。还记得黄庭坚送给老师苏东坡的“双井绿”吧,黄庭坚说,江南老家捎来的双井茶,是云雾中生长的茶,是用茶硙细细研磨了的,那细细的叶片连雪花也是比不上的,希望老师饮了此茶。他在诗中这样写道:“我家江南摘云腴,落磑霏霏雪不如。为君唤起黄州梦,独载扁舟向五湖。”
其实,在宋朝,思念也是从一杯修水茶开始的。
四都旧事
修水有三都四都,三都是大乡镇,四都相对小些。都者,本义为通都大邑,做京城的地方,这里应该指人口聚集的小地方。我十岁时,在四都读过两年书,总揣摩的“都”的含义,以为天下也当有什么七都八都的,天下就这么大,到九都也就完毕了。四都早些时候也叫南岭公社,因为后山清水岩洞名闻天下,一度也被称之为清水岩乡。南岭公社后山上是东岭石林,东边茶园有一处叫新岭的小学,是我读书的地方,我的父亲又是修水的白岭人,我总思忖这应该有一个叫西岭的地方,后来课本上有“窗含西岭千秋雪”,我想,那应该就是了,不过那是好远的地方。
外公兄弟两人,文革时一个下放到三都,一个下放到四都,在四都中学教英语的是外公的哥哥,四都镇的乡亲现在说起
其实回想起来,在四都的日子,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由不懂事到懂事,到后来的勤奋读书,可以说是人生一大转变。至今一口方言,依然是四都话,虽然很久没回来,走在街镇上,说起方言,说起
大婆非常勤劳,忙里忙外,几乎从早忙到晚。有时拉我去帮忙,做艾米果时,拉我去割艾草,在春天,艾草与地菜一样遍地丛生,其叶清香翠绿,把鲜艾采回来,再加碱煮至烂熟,滤干水,捣成艾泥,再对半配上干糯米粉揉匀,然后分成小坯,包馅上蒸笼,旺火蒸熟即成。艾米果实好吃的东西,特别芝麻砂糖馅的让人想着流口水。外婆有时带我山里采苦槠子,做苦槠豆腐,那时吃过,后来好像没见到好吃的苦槠豆腐了。还常去清水岩的后山砍柴,路途很远,翻过山据说是出了江西省,可以到湖北的通山,砍柴回来,舅舅能挑上一担,而我不必负重,捡上个一两根树棍就算完成任务。
清水岩是很深的溶洞,有一种说法,走上几十里,可以一直通到湖北境内。洞口宽敞高大,有一座土庙,供奉的是泥土菩萨。舅舅跟我说这是黄庭坚曾经读书的地方,说山中有一种蟾蜍,个体很大,非常吵闹,后被黄庭坚用朱笔一点,就不叫了,所以但凡清水岩边所有的蟾蜍头上都有红点,我便常去寻这样的蟾蜍,可惜总没找到。不过,清水岩确实是孩子们的乐园,拿一个电筒,钻来钻去,可以走很远,我现在明白了家中为什么会有可装四节大电池的电筒的缘故。也许舅舅们也常来这洞里看的,而且爬的很远很远。
清水岩中有一条暗河,流出来转个弯,经过我家门口,人们都把它叫作港,到河里去洗菜,就是到港里去洗菜,我于是也有疑惑,港不是很大的地方吗?像九江港,比这个港大多了。桃花汛时,涨大水,港里也是黄水汹涌,不过大多数时是宁静清澈的。港里有各种小鱼,深水处也碰到大鱼,我记忆中是石蟹很多。有一次大外婆让我去洗猪肠子,我发现了一个妙处,猪肠子一放到水里,石蟹就往上爬,于是就把猪肠子丢到水中去钓石蟹,不到一刻钓了浅半盆,可惜好好一副猪肠子被夹了稀巴烂,又被
过四都镇往东上山,就是东岭,山上有石林桃花。可惜不懂得审美,所以也不常去,只沿着省道去新岭上小学,走过去,五六里路的样子,要走一个小时。省道车子多,常有过往的粗蛇被压死,就拣了皮去药店换钱。路过茶场是,有五分钱一根的冰棒,就买了吃,这是
春季里,去东岭看过一次桃花,老师领着,在桃花和石林里跑来跑去,回来要写作文,我抄了朱自清《春》的一段,老师在课堂上念了,我很得意。老师就是舅舅,教过我五年级语文的。他喜欢写东西,我文学的起步或许和他有关。秋初时,东岭的桃梨熟了,会有农夫挑到市集上买,我和同学不买,约好了去山里偷桃吃,走过一片林子,摘了许多桃,没袋子装,就躲在一处洞口,把长裤脱下来,把口子扎好,把桃子装进去,回来后,裤子穿不得,穿在身上就痒。东岭是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有很多洞,我总以为整座山都是空的,想进洞去看看,可在洞口发现动物的尸骨,没人敢进去。不过山上,有一口水,自洞中流出,泉眼很大,又无声流入洞中,不知流入何处?那口洞水,被山民挖了,一直是他们主要的饮用水。
自四都再往东,就是三都,走过集镇,过了修河的浮桥,就到了外公家,小时不坐车,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在这条道上走过多少次。如今,坐着车,一穿而过,总怀念那些慢悠悠的日子,总怀念大外
古渡读樟
走近修河,走近那被称之为“杨梅渡”地方。我有些疑惑,当年贩卖杨梅的人不见了,当年挥手送别的人不见了,还有那船、那桨、那艄公、那羁旅行人,都在一瞬间远去了。修河的流水显得得寂寞、苍凉。“云梢雾末,溪桥野渡,尽是春愁落处”,现在也是春天,看一眼都有春愁的渡头落在何处了?
暮雨过来,在平整的田垄上,菜花黄了,蚕豆高了,我转过头去,于是空旷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你们,十六棵千年的大樟树。
十六棵千年的大樟树呀,那是一个神话,树只有在神话里才能成为主角,成为他自己。做一棵树,站着,从生到死,越过千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渡头不见了,古树不就是渡吗?渡不知岁月,树会告诉你,一千年,开了一千年花,落了一千年叶,走过一千个春天。
这个春天,它们依然落了满地的叶,那是新陈代谢,是旧生命的结束,新生命的开始,是脱胎换骨。叶子可以一年一年地换,但树干必须一寸寸地长,树干不能负荷了,村民们就用支根柱子给架着。村民们爱惜这些树,就像尊敬自己的老人。樟树也给了村民一年四季的绿翳,春雨中,等新叶子长出来了,老死的叶子才慢慢落下,那就是樟树的德行吧。
樟树的好,是不只这些的。
我小时候,见到的最好的家具都是樟木做的。樟木有着自然的清香,那香味是儒雅和温和的。樟木做的东西实在不一样,不生虫,所做的碗柜放置那剩饭剩菜也不容易馊。更神奇的是那香味,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房间里布满淡淡的清香,存放在樟木箱子的衣服也会吸附了香樟味,穿在身上,人的热量慢慢把香气挥发出来,让人体仿佛有一种清新气味。山里寻找樟树并不难,山里人家把拥有却很少拥有樟木家具。一般惯例是:神龛、碗柜、八仙桌、窗户、箱子,而其他的物品都用杉木了。原因很简单,樟树是村庄的神,没有它的允许(自然死亡),一般人是不会打樟树的主意的。
这十六棵樟树,越经千年,也不是没有人想动它。据说,1939年,国民政府第三十集团军王陵基的部队曾驻扎三都,其属下士兵打上了古樟的主意,打算砍树取材。村民们纷纷向长官和士兵们诉说这片古樟林关乎杨梅渡的风水与安全,求请切莫砍伐。一位有文化的村民特地为此致信军长,请求军长让士兵们手下留情,终使古樟幸免一难。
1957年,有人为修建浮桥又想起来古樟。村民闻讯而至,上百村民将一棵棵古樟围拦起来不许砍伐。有人说这树是村子里的保护神,此树旺彼村兴,此树衰彼村败。声言“要砍就砍我们吧”,令前来砍树的人知难而退。为了防止砍树者去而复返,村民们连夜将各家各户的方形大铁钉、废弃的犁头铁片、耙齿、耖耙齿和破铁锅碎片都寻找出来,一棵一棵地将这些铁器钉入古樟的树干之中,一鼓作气接连钉了三天才钉完。这样,纵有人来砍树也就砍不进、锯不动了,古樟也就保得平安了。
杨梅渡边的车田古村,就在修河的河滩上,无山依托,有水为伴,如果没有这十六棵大樟树,村子早就被修河的洪水冲走了。看看这些巨大古樟,你不得不思索人和自然的关系。在村庄里,即便没有什么洪水,但少了树,总是让人有一些枯燥,有一些乏味,有一些沉闷。
在修河边的山乡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樟,门前屋后,渡头田头,人们爱樟惜樟,关于古樟的故事口口相传,那是对先辈的敬意,是对文化的传承。古树的庇佑也不是简单的一个承诺,那是一份报答,一份责任,一棵树的付出,远不只是长久的站立,一棵树的幸福,远不只是简单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