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和姐姐在老屋客厅的天窗下的一张椅子上戏一个用竹节做的车子,奶奶在角落里打鞋底,我把车子在壁上車来車去一边唱:
“一个轮子鸡公车
两个轮子脚脚车
三个轮子三人车
四个轮子呗呗车”
忽然看见黑黑的巷子里进来一个瘦瘦的身影。我手上车子停在墙上,只听见陌生人叫了一句:“江江园园,”我们没应有没有叫,只是奶奶平静的说了一句:“出来了?就好了。”“是咯,好了”这时我们才看清楚是爸爸回来了。穿着一件黑灯草呢衣服。脸色苍白。
“想呷么里?”
“苹果,”我们不约而同的说
“好,走”
于是他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牵着姐姐,昂首走在黄土岭的麻石板街上,边上的人也悄悄地的说:“出来了啊,梦事啊”我们来到石门框的南货店,爸爸对那个光头老脚说:
“ 来两个苹果”
“吉有烂咯”
“也要,”只见光头老脚熟练的用刀把烂的挖掉过称。爸爸从表贷里搜出几角毛票还有一些粮票,他又叠好放回去
我们啃着苹果慢慢的回家。谁说我爸爸是反革命分子?这不是回来了么?
为什么我们要吃苹果?那时候我奶奶帮对面的人家带细黑皮,他家里每天会送半边苹果过来,时候碰见他睡着了,我奶奶就用碗扑在桌子上,我们是不会去动他咯,但是他们不放心经常派哥哥姐姐过来查看,这时候奶奶就会哇:
“你们不要欠呷啊!爸爸出来就会给你们买苹果呷嘎。”
于是这个信念支撑着我们。半边苹果算什么?
还有那个大黑皮,仗着他们成分硬,坐在码台挑衅我:“我敢喊打倒M主席!你敢么?”别看我年纪不大这个真的不敢。
后来我问爸爸你为什么要反对M主席呢?他哇没有啊只是看见大食堂时候单位上用称称饭就说了一句顺口溜:“皇帝见过千千万。梦见过称称饭”
原因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