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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是我们这幢校舍的门卫兼清洁工,我与他相识应有十三年了。
刚来这里时,我住在单身宿舍里,与老陈是邻居。彼时,我是教师,他则是学校食堂的员工。他人挺客气,我还没踏上讲台,便每每见他一口一声的“杨老师”称呼我,直让我觉得有点耳根发红。
身处异乡,初时的不习惯主要在饮食上。老家那边一日三餐,辣椒是必不可少的。而这里,甜腻食物居多,很少尝到辣味。于我,这实在是件不幸的事情。即便饥肠辘辘之时,亦是食不甘味,难以下咽。某日茶余饭后,与老陈无意中聊及此事,未料第二天他竟变戏法似地提了一大袋辣椒过来,说是让我们换换口味。记得当时我和另外两位老乡望着想念已久的辣椒,唾液竟无耻地差点淌了出来。一大串真诚而又显得有些肉麻的感激之辞,直把老陈乐得将层层叠叠的皱纹堆满了脸,发出憨厚的笑声。
老陈来自农村,有着农民的朴素、勤劳、憨直与亲切。我也是来自偏远的农村,对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丝绸之府,有着无以企及的向往,甚或是神往。多年的追求与执着,终于让我梦想成真,也或者这是命运的垂青罢。然而,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是有着难以弥合的距离的。习惯了农村生活的人,大概对于城里人彼此间保持适可而止的来往,或者说是有些人情款淡的生活方式,都会因思想上认识和准备不足,有颇为措手不及,深感失落这样一个过程。我也是如此。好在,老陈朴素的话语,长满厚厚老茧的双手,不带半点普通话的乡音,善良的憨笑,还有他房间里那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躺椅、大蒲扇、老茶壶,让我颇感乡间的亲切,也时常令我牵念远方的故乡,故乡的亲人。
食堂的工作很辛苦,每天凌晨三点半就要生火,烧开水,为学生准备早餐。食堂的其他员工都比较年轻,且多是土地工,对这个工作总是推三阻四。老陈则自告奋勇地揽下这个活。就这样,每天凌晨三点他第一个起床点火烧锅炉,为全校师生准备早餐,数年坚持下来,毫无怨言。他几乎从不休息,即便是周末节日期间,其他食堂员工都要求休息,只有他仍然坚守岗位。但他毕竟是快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多年的体力透支,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记得有一次他在搬运蒸笼时摔了一跤,脚背蹭掉了很大的一块皮,他却并没有因此而要求休息。我几天后才知道此事,发现他的伤口都化脓了,便从校医务室取来消毒药水和纱布,每天给他换药,直至伤口完全痊愈。每一次,他都要说很多感激的话,而我对他,就象是为远在故乡的父亲尽着儿女应尽之责,觉得这也是义不容辞的。
也因为这,在我入党一事上,他的发言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我在大学里便已递交入党申请,并已被确定为建党对象。但由于组织关系没能转过来,学校支部要求我重新申请。可是,以公民身份入党比以学生身份入党,难度要大得多。知识分子堆里,难免因为个人恩怨喜好而迁就于一个人的理想信念上,这样我的入党历程竟是马拉松式的八年。就在支部吸收我入党的大会进行发言,很多党员默不作声时,老陈第一个站起来发表了非常恳切和中肯的意见,为我的入党投下了关键性的一票。相处数载,我竟不知他是党员。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农民一样憨厚、老实的他如此激动,如此激烈,如此慷慨地讲话,也正是他的这番话,让在场的教师党员们对我放下了个人成见,网开一面。
老陈有一双儿女,女儿听说是捡来的,他的外孙时来看他。他儿子是我多年的领导,身居要职,却也为人和善,两袖清风,不徇私情。在校区里经常碰见他推着自行车来看望老陈,和老陈说着什么。偶而碰到领导,我总要提到老陈,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该享享福了。领导说,没办法,劝了他很多次,没用,老头子觉得自己还能做得动,这把骨头不做点事不行,唉。
老陈人很善良,有爱心,不只于人。我们楼下有一窝野猫,学校搬走之后,野猫们便食无着处,经常饿得团团转,几只小猫更是唤叫不只,瘦骨嶙峋。老陈见了,甚是心疼,经常弄些剩余饭食,置于传达室门外。初时,猫儿们由于害怕,只是望着食物不敢近前,或是试探着吃一口便又急急地走开。时间久了,竟也识得老陈的善心,总是放心大胆地吃起来。后来,小猫们到了用餐的时刻,便准时来到老陈的门前,小眼睛巴巴地企望着老陈,待着老陈的为它们准备的食物。每当小猫美美地享用着食物的时候,老陈眼里总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五年前,我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教师这个岗位,老陈也因为身体原因,从食堂安排到了传达室,后来学校搬迁,他又担负起了老校园教工宿舍区内的环境卫生工作。不论盛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每天早上上班时,总见他默默地拎着扫把,推着垃圾车,或是扛着锄头,往返于校区内的各个角落。每每碰见,我们总不忘互问一声好,女儿也早已识得他,总老远热热地叫他一声爷爷,他的脸上除了皱纹,就只剩慈祥了。
2005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