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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七月半,十四、十五晚上的河畔边,一堆堆祭祀的冥火烧了起来。整个河畔火光簇簇,人影绰绰。人们都异常虔诚,小心地焚烧着各自祭献给逝者的袱包。袱包里装着代表冥钱的火纸或者冥衣,有的还有各式纸糊的阴间用的家电、首饰,甚至还有美元、小汽车、洋别墅……烛光摇曳着祭者的思念,一堆堆的冥火燃烧着一个个故事。
很小的时候,每到七月半前夕,爷爷早早地买好火纸,用白纸仔细地做好封包,再在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上“中元之期”、“某某老大人、某某老孺人”等字样。每年磨墨、撕纸打下手的活,爷爷都爱叫我干。爷爷总是一边认真地写着逝者的名字,一边告诉我那些我从不可能谋面的长辈的称呼。从每年做袱包的仪式中,我知道了我远至氏太公、氏太婆的姓名,以及他们的故事。且每年从爷爷的唠叨中,得以温习。
那时有的只是对逝者的敬畏,我总是极其虔诚地、小心翼翼地撕着火纸,整整齐齐地放进纸袋里,认认真真地粘好封口,生怕自己一丝半毫的不恭触怒已故的长辈。每次做完袱包爷爷都会奖赏我几毛钱买零食,有时想多要点就哄他说再借几毛钱,等我长大挣钱了再还他,每次我开了口,爷爷都乐意地再掏出几毛钱给我。
到了我十来岁的一个七月半,我陪快八十岁的爷爷,到乡下“做月半”(烧袱包)。望着一堆堆烟熏熏的冥火,我终于鼓起勇气问爷爷:“爷爷,焚化了的纸钱、冥衣我那些氏太公、氏太婆们真的能收到吗?!”爷爷的回答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傻姑娌,人死如灯熄!世上是没有鬼神的,那些东西他们也没法收到!”长久以往澎湃在我心里的那种敬畏感,倾刻间土崩瓦解。爷爷见我大惑不解,接着又说:“我们之所以每年做袱包,是为了纪念先人,每一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会让我们回想起我们的上辈人。”
几年后,爷爷也去了!我太小,爷爷终没能等到我挣钱还他!爷爷去世的那天我跪在地上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给他。爷爷自小父母早亡,衣食不保。中年丧妻守寡带大了我爸,到晚年由于家里人多工资低,生活过得还很拮据。那时的我,宁愿相信有鬼神,好让穷了一辈子的爷爷,能带着我们烧的足够多的钱上路,去过富足的生活。
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爷爷却没能过上这种丰衣足食的生活。
七月半烧袱包的风俗,延续了一代又一代,现在做袱包成了我父亲的事。每年,他总是体谅我们忙,而认真地帮他手下的每个人,做好祭祀他上辈人的袱包。父亲是个知识分子,我想他更不相信有鬼神,他也在用这种方式怀念他那些逝去了的先人!
今天,十四岁的儿子回来高兴地告诉我:“我和外公、外婆、骏弟弟一起去了乡下烧了袱包。还在妈妈的爷爷坟前烧了很多纸钱,还上了香、作了揖!”不知为什么,我不敢问儿子是否相信有鬼神,或许潜意识地想让儿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用心去感受那种与生俱来的亲情吧!
七月半的袱包,一代代地烧了下去,它几乎已超脱出了其当初的寓意,成了一种特殊的冥文化。
在此“中元之期”我为那些远逝的亲人,点上了心香一柱。
(2003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