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发廊　。
　　店里装潢得堪称堂皇，大白天的也开着一顶的吊灯，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四墙都贴着跟地板一样的大瓷砖，锃亮锃亮的，地板上更是一尘不染，所有的摆设都像是新的一样。。。有六个人，一男一女像是老板和老板娘，另外的几个是店员，两男两女。老板挺有心机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坐在吧台里面的就是老板了，我问：“老板，你们这里招学徒吗？”
　　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重点落在我今天刚刚花四十块钱买来的锃亮的皮鞋上，然后再定眼看了看我，露出一付狐疑的样子，好像在说就你这付土样子？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只是委惋地说“我们这里要收押金的”就不再看我，满以为我听了这话就会走的。他们哪里知道我这个人最怕让人看不起，就说“交就交”。
　　于是我就成了这个店里的一分子。

　　其实是我老爸安排我来学这玩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将要学什么，反正，过一天算一天吧。
　　交钱是有两种方式的，一种是交500块，这个在学满一年后是可以全额退还的；还有一种是交300块，这个是没和退的。父亲为我选择了后者，交了300块。在后来的和师傅的相处中他直说我是个实惠的人，我想想也许就是就这件事而言的吧。不过呢，在后来的事件发展中，事实证明我和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
　　
　　小小的发廊里名堂倒是挺多的，不过师傅也从不跟你多说什么，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做，而做得不好师傅又会不开心。还好两个师兄师姐都挺好相处的。
　　这个发廊生意挺好的，很忙，一般都是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十点关门的，中途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是没有休息的，无论冬夏都是一样。不过还好的是我并没有经过冬季，至于冬季是怎么工作的我只有听言而已。在半个夏季后，我就跟这个发廊SAY　BYE　BYE了。
　　接下来就是搬到师傅租的房子里去住。房子是在一个小弄堂里面的两室一厅，阴暗潮湿的，不过还好，就我和两个师兄共三个人住，倒也算是方便。两个师姐听说都有自己的住处的。
　　想想当师傅真是好处多多，收徒弟其实就是请了个不是不用支付报酬的清洁工，反而还要付钱给他。我简直不是学什么发艺，而是去帮他搞卫生的，整天站着连坐都不能坐，师傅从顾客头上理下来的头发你得赶紧清理掉，即使是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也不能闲着，要拿起抹布四处抹抹，未了还要趴在地上用力地擦掉一点点的污渍，而就在我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师傅大人就坐在我的面前高高地翘着二郎腿俯视着我。
　　规定必须早上七点前到达店里，无论天晴下雨都一样，到了店里后先是把店里头的两盆又重又大的种着铁树的大坛子抬到外面来，再就是搞室内的卫生，擦玻璃，擦地板。。。往往要干到八点左右才可以去吃早餐。每天晚上十点下班的时候也是一样，先是把室内的卫生搞好，再把外面的铁树抬进来。。。
　　师傅每天都要睡午觉的，就睡在与营业厅一屏之隔的里面的长椅上，并且在这个时候叫我们不得睡。于是我们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偷偷地趴上一会儿。
　　我的两个师兄有一个呆了一年多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呆过来的，他自己也常常对我们说太吃力了，可是他依然撑着。还有一个进来有半年了，他倒是没有任何怨言的，还处处帮着师傅说话，好像师傅将来要把看家本领传给他似的。
　　期间，两个师姐中有一个走了，是那个胖胖的。据说她是当地人，在这个店里也呆了有两个多月了。走的时候她说她不干这行了，可是事隔不久就有老顾客说在一家名为“真龙”的大型发廊里见过她。
　　紧接着第二个师姐也离开了，她是外地人，在这个店里也呆了半年多了，可我们相处一起的不多的几天时光里我觉得师傅师娘对她并不怎么好，还常常会骂她。那么她要走的原因也就可想而知了。她也到了当地一家名为“绿绿”的大型发廊里做。
　　本来有两个女孩子主要是帮师娘做做美容的帮手的。这家发廊的上面有个小阁楼，是她的工作区，做美容，例如面膜一类的服务的，主要为女性服务，当然也有男性的，不过我所见的只有一个，那人长得挺像任达华的，自己开着车来的。所以那阁楼上对于我们这些男的来说是很神密的，甚至连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大师兄都说从来没有上去过。其次就是下面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叫她们过来帮帮忙。
　　现在两个女孩子都走了，没做帮手了，这下可急坏了师娘师傅，就四下贴招聘启事，招样子还好的女孩子，会不会做的都可以，都有工资好拿的。这让我们眼红死了，都羡慕这将要招进来的人，她可以不但不用交钱就可以学技术，反而还有钱好拿。而我们。。。
　　期间有过好几个女孩子来应聘。有一个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时缠着我跟我说这说那，问这问那，我到屏风里面的长椅上去坐着休息她也跟去，弄得师傅对我特别有意见，对我冷嘲热讽起来，吓得我连连逃之。
　　不过这个多嘴的女的并没有留下来做，好像跟我们说的这里很“那个”的有关系吧，后来师傅师娘直怪我们嘴巴太多了，还说我们应该把这里说好来才对的。不过他们还是给自己找了台阶，说“她不是适合在这里做的，不要她算了。”
　　后来又来了几个女的，不过只有一个留下来没有走。
　　女孩子小巧的，是外地来打工的。
　　她进来不几天店里就要重新装修，是大修。可是并不给我们放假，要我们帮忙，这样就可以省些钱请工人了。那些天真的是吃力死了，厚厚的地板墙砖都要撬下来。。。总之是累。那阵子我新买不久的裤子都括破了，而师傅还嘲笑我和街上的要饭的一样。。。
　　一天晚上，我和二师兄约那个女的一同上街去玩，后来二师兄大概是什么事的感到不好玩了，就说要买点东西给他吃他就去睡觉不打扰我和她玩。后来是她被迫无奈去买了点东西给他吃，一边还说“两个男的还要女的出钱买东西还好意思？”
　　后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看通宵的，后来她就在我怀里睡着了，骑在我的腿上抱着我的背把头搁在我的肩上，把我的那家伙顶得坚硬的难过死了。。。
　　就在装修结束换了新椅子的头天晚上，我一屁股坐在新的转椅上，师傅直把我赶了起来，“脏死了还坐上去”，那样子就像在赶叫花子似的。
　　装修好了以后重新开张不久，大师兄在一个早上离开了，原因好像是师娘不小心骂了他一句。这是在师娘后来的“总结”中得知的，据说每个离开这里的人背后必定要被师娘师傅“咒”上几天几夜，说的当然是他（她）不不好，以及对他（她）的不满。这个是我在两位师姐走后也听到过的。
　　师娘在没有人做美容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坐在吧台里面看看书，她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饭，都是我们剩好后送到吧台里来给她的。吃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就在发廊的隔壁，专门请了一个阿姨来烧饭，吃得还可以，不过这个阿姨做菜没有什么花样可言，一年到头是一样的菜。师傅还有他儿子也在一起吃的，和我们一起，所不同的是他儿子面前会有一样特别的菜，是我们只有看看的份的。
　　不久后那个女孩子走了，临走还说会来看我的。
　　一阵子，对面的一家手机店里常常有一个女孩子过来请新招进来的师弟叫我出去玩。那女孩子我没注意过，不过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到她那个手机店里换手机配件时她就注意我了。说“女追男隔层纱”这话不错，我很快上“勾”了，和她几乎成双成对，不过最多也只一起看过通宵，最多也只是头依在一起闭过一会儿眼睛，连她的嘴唇是什么味道我都从来不知道。
　　唉，要不怎么说我这个人是不会有“艳遇”的，纵使有也是不会留下什么的。
　　不过后来我听说她又和别的男人一起看通宵跳舞什么的，我决定不再理她了，她在“烦”过几天之后就离开了那家手机店到别处去了。以后在街上碰到过几次，有一次是说没地方睡觉了问我怎么办，我说你住旅馆去呀;还有一次她说她的钱包刚刚掉了，问我借点钱，我说真不好意思的，我最近手头也很紧。
　　那天我帮一个老顾客洗头。
　　是个女的，很有钱的，常常会自己开车来，尽管年纪肯定不小了，可看上去还是那么有风韵。以前都不是我洗的，可是现在没办法了，师兄师姐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二师兄现在正在干活，所以就轮到我了。
　　我不多说话，其实不是别的，只是这个女人我见多了，而且早就在心里对她很有“那个”的想法，想自己会不会幸运地被她“收养”。。。也就没有注意她的感觉。谁知她极度不满，洗了半个头就要求冲干净了，之后听说是到另外一家店里去重新冼了。。。
　　妈的，我就这么不行？好歹我也学了这么两个来月，好歹我对你也是有。。。
　　事后师傅师娘直指桑骂槐。
　　这种事经多了，我这次就特别的不在乎，反而心里暗暗高兴。
　　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帮师傅剩好饭，放到他面前，然后对他说“师傅我不想学了”，他说“你不想学那你走吧”，一付不在乎的样子。我接下来去跟师娘说“BYEBYE”。师娘说“也许你有自己的性格”之类的一通，在确定我真的要走后，说叫我别忘了把她们的衣服留下来的，　还有及时搬出去住。
　　时间刚刚是两个月。
　
　　父亲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让我休息休息去找。而我在玩了几天后有点急了，很想快去找个地方继续学。
　　不久后，我在市中心的一家店里找到了活，不过没有工资的，因为我会做一点点了，所以也不用再交学费。
　　老板是个女的，人挺好的也挺漂亮的，不过事后听一些朋友说像我这样子应该有点钱好拿的，于是这就不满了。而在这个时候这个店里的大师兄离开了，说要自己开店去了，问我去不去帮他。我答应了。
　　半个月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老板娘很不高兴。
　
   师兄的店开在他的老家，离市区有十多公里路，我每天早上和坐车过去，晚饭后又得坐车回市区睡觉，很是不方便，还要钱伤神还累人。我几次叫他帮我找房子，可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加上吃饭问题嘛，每天几乎都是面条，吃得我烦死了，还有，至于报酬的事，他只字不提。。。
一个星期后，我离开了。

    之后我又回到父亲的小店里，整天玩了吃吃了睡，无所事事，无聊之极。
这时候有小朋友打电话来说他自己开了店，叫我过去帮他。我想反正没事干，就答应下来了。
    理发店是刚刚接过来的，并不是小朋友开的，而是他帮助一个人处理比如搞 卫生之类的事情，加之理发店刚开，没有帮手，让他帮助物色些个帮手，并且承诺算他一份。我可真是够幸运的了，小朋友首先想到了我。
    事实证明我在这里呆得是我在外头混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一个地方。也是呆的时间 最长的地方。
    老板胖胖的，挺好说话的。到店里来的大都是些小姑娘，老板尽管三十多了吧，可是很会逗小姑娘们开心，常常会把她们惹得哈哈抱肚直笑。还教我该如何逗小姑娘们开心。
    后来又招进来了一个师傅。二十上下，刚进来时我还有点看不起他的，后来才知道他 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年纪小小，却有了几年的学龄，技术了得。不过他也很好相处的，不摆什么架子。
    于是在这个店里从老板到师傅，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大家都是朋友。
后来又先后招进过两个男的，尽管他们的入行都比我早，自然技术也要比我好些，在这个以技术压人的行业中，胖老板，也是我的名誉师傅挺照顾我的，对他们说好，说是不管他们在别处做过多少时间，但是刚刚进来这里就是小，不得指挥使唤入行得迟的，后来的就得听先到的。
    之后胖师傅见效益还行，请请了两个女孩子专门负责洗头。其实两个女孩子以前都来过这个理发店里做头发的，其中一个更是小师傅在迪吧里认识的第一个晚上就“上”过了的。其实那个女孩子长得并不怎么样，只是小师傅说与其没有与其“打手枪”，找个差一点的也没关系。
    在后来的相处中，有一次胖师傅偷偷对我说他发现那个被小师傅“上”过的女孩子也对我有意思，说是他观察了很久的结论。
之所以说“也”，是因为喜欢我的还有一个常常来洗头的女顾客。她常常会可以不洗头也跑来洗头，头发好好的也跑来剪发，还点名要我帮她做，还说以后她的头就包给我做了。
    说来不好意思，尽管我不喜欢她，但是在后来小师傅及小朋友的怂恿下，我还带她去开了两次房，不过豆腐却没吃成，看来她对我可是真心的，她说“小泉你如果是真的喜欢的就不要碰我”，说得我灰溜溜的。
    而我喜欢的是一个也是在迪吧里认识的小女孩。而小女孩似乎也是对我一见钟情，在第一个晚上认识后，以后的每个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去玩。
    终于有天，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喜欢我的，一个是我喜欢的见面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过还好没有闹出人命来。之后，那个和我开过两次房的女孩子再也不理我了。
    而此时那个被小师傅“上”过的女孩子似乎自觉没有希望了，就跟 小师傅好上了。
    又碰到了一位有意思的女顾客，其实是一个小女孩，看样子才二十不到吧，她说她看我傻乎乎的样子很喜欢我，也是要我以后包做她的头发。
从胖师傅口中得知，她是他的老朋友的女儿，是那种很“开放”的女孩子。这在以后的接触中被得到了证实。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对她有过什么想法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跟 她不是一路的人。所以一直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朋友对待的。
    有一次她到店里来气急败坏地问我怎么不看她的呢。我糊涂了，听她一说才知道原来头天晚上她看着我从一家网吧里走出来，她正好从那路过，就从我的对面走来，就从我的身边走过。。。她说“这么漂亮的一个人从你身边走过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后来小师傅和小朋友都直替我惋惜，说不管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在“特别”的情况下让你“搞”上一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天小师傅和小朋友都特别神密，常常不时的偷偷商议什么。第二天才知道，好家伙，小朋友出去帮小师傅买来了避孕套，当天晚上就和对面一个美容店里的一个有夫之妇用掉了。
    家伙，那个女人我见过的，有三十上下了吧，大概孩子都有了吧。可我们的小师傅才二十左右。
    小师傅却不无得意，说他的处男是给了一只鸡婆的。
离开这个店其实是不得已，因为我得了严重感冒，后来还发展成了肺炎，不得不请假去就医。而这一去就不复返了。
    于是又回到了父亲的小店里，一边看病一边在店里玩呀玩。
    后来一次因为伙同老乡一起打架闹事，被关了半个来月吧，以后就没有再回到胖师傅的理发店去了。

    年后，才发再胖老板的理发店里竟然是人事全部变动了，全是没见过的陌生面孔。一问，原来小朋友不满胖师傅没有兑现曾经承诺的理发店算他一份而跳到了另外一家店里去做。而小师傅也常常骂胖师傅“笑面虎”，因为闹工资的问题谈不到一块而也离开了。他一走，自然也带走了被他“上”过的那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一走，自然也带走了另外一个洗头的女孩子。胖老板的理发店顿时人去屋空，元气大伤，就紧急招人，才有了这一屋的陌生面孔，他对外则宣称不要那伙人做了。
    我又开始无所事事了，在这个时间里我确定了最初的那个二师兄已经离开了最初的那个师傅，到他的一个亲戚开的理发店里帮忙 去了。
    小师傅---亦是我的朋友叫我跟他一起去做，到他 现在做的店里去做。
我去了，做了一个半月，因为我这个人架子比较大，常常把自己放在大师傅的位置上，很讨人嫌。又因为我的病并未痊愈，常常要跑医院，所以老板后来以极低的价格买断了我的“工龄”。我又一次无所事事了。

    其实倒不是我悟性差，只是在这个时候我似乎知道了自己做什么才好该做什么。

    离开这个城市后，我不再到发廊里去做了，而是正儿八经地当起了我的老板。曾经在发廊里做过的一切，恍好一场梦。

20030517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