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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苏芮的歌唱得好还是《牵手》这歌真的那么有诱惑力!反正那时大街小巷人们嘴里不停地哼着,唱着,就连匆匆赶路的人们也不时来上一二句,我家住在我们那个城市的一栋房子的四楼,对面邻居就有一户人家的女孩天天唱着,袅袅的歌声不停地传来。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幸福着你的幸福……
女孩的歌声是那么甜,又是那么美,就像炎热的夏天一泓清澈的泉水向你汩汩流来。终于有一天我禁不住问妈妈,对面唱歌的女孩是谁?她怎么也像我一样没有天天闲在家中?
“你是说秋?”听了我的发问,妈妈脸上立即露出惊讶!然后叹了叹气,告诉我, 秋今年才十八岁,上半年她家刚从乡下搬到这儿住,前年冬天,由于乡医误诊,错把早期骨癌当风湿治疗,使秋错过了有效的治疗期……
“这姑娘真可怜,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妈妈偷偷地擦着眼睛。
我愕然了!“难道她现在一点药都不用吗?这不是在等……”我无法说下去。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说。
“还能有什么办法?!”妈妈叹道,“可怜啊,她爸每天只能给她注射一支杜冷丁了!”
突然,一种强烈想见秋的念头立即在我脑海里闪现二是,在那个下午,我贸然来到了秋的面前,映入我眼帘的秋虽然被病魔折磨得精瘦,但看上去却很有精神,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闪着聪慧的光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我不禁在心中问道:这就是那个得了骨癌天天唱《牵手》的女孩吗?
“《牵手》这歌真好听,你唱得真好!”我强笑着面对着秋,“我是被你的歌声吸引过来的。”
“真的?!”只见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的!”我说,“你的歌比苏芮还唱得好。我是你家对面的那个刚从部队回来的男孩,我叫建。”
她笑了,竟是那么甜:“你是建哥?我听你妈说过,你在部队挺能干的,还立了功,你真行!”
天啊!她竟然还知道我,对我还这般了解!我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听说你生了病,不要紧吧?”
“小病。”她立即回答,“我妈说很快就会好的。”她扬起头又说:“可惜耽误了功课。”接着,她又兴奋地谈起她在学校的趣闻,老师是怎样辛勤地执教,同学是怎样的努力,最后,她说:“你不是很喜欢《牵手》吗?来,我们唱《牵手》吧!这歌真好听。”
她甜甜地唱着歌,脸上充满了童稚的笑靥,声音是那么清脆,神情是那么专注,望着她那无忧无虑的样子,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就这样,我每天除了陪秋聊聊天、唱唱歌外,还给她注射药液,我在部队毕竟当过四年卫生员,我给许多病人注射药液,他们或哭哭啼啼,或紧张兮兮,或愁眉苦脸,而秋却不同,每次给她注射药液,她总是那么坦然,微笑地说:“我不怕痛。”但这种麻醉性的药品对骨癌晚期的秋来讲又能使她支撑多久?然而,当药物失效,强烈的疼痛折磨着秋时,她依然是那么地坚强,简直使人不敢相信这是一条年仅十八岁的生命!她的顽强,使人看到了生命的伟大!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只能在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力量的催促下去陪伴着秋,让她在生命的黄昏里快乐,幸福!
时光在一天天老去,当我的药水再也注射下进秋那骨瘦如柴的肌肤时,她已经不行了,就像天边那抹晚霞即将被黑暗吞噬一样,那天,她叫来她的父母,叫来她的亲朋,打开录音机她说她要唱歌,要唱那首《牵手》,希望把她的歌录下来:
也许牵了手的手
来生还要一起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会更忙碌……
录音机旁,她轻轻地唱,听着越来越小的声音,望着四周哭泣的脸庞,使人顿感生命的脆弱,人世间,这种对生命的无奈,该要使人付出多少伤心泪水,留下多少伤痛的回忆?渐渐远去的歌声,被一片悲切的痛哭声淹没……
这些年来,无论我在何时何处听到《牵手》,我都忍不住认真听一回,是为了秋?还是为了秋逝去时的那个冬季?我不知道。也许,这永远抹不掉的记忆,正是我对秋最好的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