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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一位修水边远山区的平常女子,嫁给了一位因公致残的一等伤残军人,二十三年来,她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2002年,当她的小叔子在部队为维护国家财产英勇牺牲后,她又毅然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了部队。孙美华——
一个与军人结下奇缘的女人
特约记者 王文戈
A选择,从来就是无悔的
1962年2月,孙美华出生在修水县全丰镇一位普通农户家庭。初中毕业后,因家境贫寒孙美华辍学在家,善良勤快的孙美华在家内内外外操劳着,帮助父母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勤劳的孙美华很快赢得了邻村青年胡少华的好感,胡少华比孙美华大一岁,胡少华有兄弟三人,他是老大,因家境贫寒,他高中毕业后在白岭区医院当中西医学徒。随着时间的推移,胡少华与孙美华彼此之间有了朦胧的爱情,只因双方脸皮薄,一直羞于表白。
1979年12月,胡少华应征入伍了,送兵那天,孙美华与胡少华依依不舍,孙美华送了一程又一程……
胡少华入伍后成为部队的一名卫生员,他工作积极主动,细心护理、照顾生病的战友。为使战友减少病痛、寂寞,他时常不分昼夜地陪伴着生病的战友,并多次受到部队的表彰和嘉奖。1982年初,胡少华由于积劳成疾,感染了病毒,得了“散发性脑炎”。经医生们的全力抢救,胡少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落下了痴呆的终身残疾,大脑智力几乎全部丧失,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小便不能自理。不幸的消息传回家乡,孙美华哭成了泪人儿。
1982年底转入地方医院继续治疗。部队领导和修水县民政局领导亲自把胡少华送回家,当得知胡少华曾经和孙美华要好过,民政局领导找到孙美华,试探着问她是否愿做胡少华的护理员,否则,便把胡少华送到省复退军人疗养院去。当孙美华见到胡少华时,由于伤残影响大脑,他已不认得孙美华了。望着昔日英俊潇洒的心上人变成这样一副样子,孙美华伤心地哭了!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孙美华拉着胡少华的手动情地说:“少华是在部队为照顾战友致残的,作为军人,他是优秀的,我曾经爱过他,我没有理由不去关心爱护他。为了更好地照顾他,我决定嫁给他了!”
当村里人知道孙美华要和胡少华结婚时,许多人都不理解,许多好心的人都劝说孙美华,说和一个终身痴呆的人结婚,今后的苦够她受的!就连胡少华的父亲也过意不去,他也劝孙美华放弃这场婚事。可孙美华拒绝了所有好心人的劝说,毅然决定和胡少华结婚。1983年初,孙美华和胡少华举行了婚礼。婚礼上,民政局的领导郑重叮嘱孙美华,在这个家,第一要照顾好的是胡少华,第二是将来你们的孩子和胡少华的父母,第三才是你自己。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听后,孙美华噙着眼泪使劲点头。是啊,人们都说,爱自己是天生的,爱别人才是学来的。胡少华是为了国家而致残的,她知道胡少华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但既然是选择了,她就无怨无悔!
B 真爱,让所有的苦难逃走
在与胡少华结婚的头几年,由于病魔一直缠绕着胡少华,胡少华的大小便常常拉在身上,孙美华总是不厌其烦地为胡少华洗涮干净。胡少华几乎丧失了劳动力,田里地里,重活累活全靠孙美华打理。
1984年,孙美华生下了第一个女儿,孩子生下几天后,她就不得不下田插秧,她的日子更加忙碌了。1985年下半年,儿子也相继出生了。1986年的夏天,孙美华到田里去收割早稻,儿子没人带,她只好把他放到摇篮里面,胡少华懵懂,不一会儿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儿子哭闹不已,竟把摇篮弄翻。摇篮把他整个人压在底下,正当危急关头,幸亏有一过路的村民发现,否则,不堪设想。孙美华说,像这样的惊险事还发生过多次,儿子真是捡回的命!后来,孙美华又生了小女儿。为了供养三个儿女,孙美华什么苦都吃了,有一年春天,孙美华连续三天断粮了,她只好从别人家借点面粉熬点面糊汤喝。晚上,孙美华独自一人坐在灶前望着熟睡的丈夫和儿女们,想到别人家的男人顶天立地,而自己家连顿饭都吃不饱,她不禁潸然泪下。
胡少华有三兄弟,老二在部队服役长年不在家,家里虽然还有老三,但老三夫妻俩身体不好,重活累活不能干,孙美华既要操劳自己的事,又要操劳婆家的事。为了让胡少华的病情有所好转,孙美华常常到自己娘家去“借”点钱来买点营养品。晚上,孙美华常常帮胡少华按摩身子,一些坏死的肌肉也开始了好转。后来,胡少华大小便正常了,身体也慢慢地向好的方面发展,就连帮胡少华检查身体的医生,也感到惊讶。孙美华说,在胡少华身上,她倾注了所有的爱。有时怕他一个人寂寞,也常常陪他聊天,尽管丈夫可能听不到(因残疾丧失了听力),也不会懂,但孙美华相信自己,迷信爱的力量。有时,真爱能让所有的苦难逃走!
C 责任,让这个家越走越亮堂
胡少华的弟弟胡训民在部队服役期间,孙美华这个当大嫂的常常鼓励他,关心他。为了让他在部队安心服役,孙美华包揽了家里的大小事,胡少华的婆婆身体不好,一有病痛,孙美华就陪她到医院治疗。
1992年,县民政局根据胡少华家的实际情况,经报请修水县委、县政府同意,把孙美华安排在县南崖电站上班,孙美华全家大小以及胡少华的父母,全部从农村迁到了县城南崖社区居住。孙美华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就业机会,她在单位上吃苦肯干,深受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县城的生活水平较高,为缓解家庭的经济拮据,孙美华早上四点就起床做包子卖,八点上班后再由婆婆照顾包子摊。上班之余,孙美华还找点零活干,或在房屋后面种点蔬菜,把挑选好的菜拿到集上去卖,能省的尽量省。但是,既使如此,孙美华还是感到极大的满足。她觉得各级政府这些年来够关心她家了,她能时时感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2002年初,胡少华的弟弟胡训民在九江171医院院务处任处长。一次,正直清廉的他为使国家财产免遭不必要的损失,遭歹徒袭击不幸英勇牺牲。消息传来,全家震惊不已,胡少华的父母更是痛不欲生。孙美华随二老赶到部队,望着小叔子惨死的样子,孙美华痛哭不已,本来能指望他能更多地帮助一下自己维持这个家,可现在……
为了使父母能尽快摆脱老年丧子的“阴影”,孙美华忍受着巨大的悲痛,一边辛勤操劳着这个家,一边陪伴着父母。一天,她对胡少华的母亲说:“妈,你别整天闷闷不乐,您没有女儿,您就把我当女儿吧!心里有啥不舒服的说给女儿听吧!”听到孙美华这句话,胡少华的母亲不禁抱着孙美华泣不成声!
孙美华说,其实,有时她真有累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真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但她不能,她有着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她自己不算什么,她有义务,她有责任,让这个遭受太多不幸的家越走越亮堂。
D 拚搏,阳光总在风雨后
2002年,在安葬好小叔子胡训民后,孙美华又毅然把自己年仅十七岁的儿子,送到了部队。在儿子到部队的前一天晚上,孙美华摸着儿子身上那熟悉的背包带,那身崭新的橄榄绿,她百感交集,二十四年前,她也是这样送丈夫去当兵的。这过去的二十四年间,她遭受到了太多的苦,经历了太多的感情磨练:丈夫因公致残、小叔子因公牺牲、婆婆受不了这种打击忧郁成疾……
2005年上半年,孙美华久病的婆婆不幸去世了。临终前婆婆拉着她的手说:“美华呀,我和你爸这辈子没女儿,可这些年来,你待我们,比亲女儿还亲呀!”
为了生存,孙美华四处找事做,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与“部队”,与“军人”这两个名词结合在一起。孙美华说,自己既然选择了军人,也就选择了责任、选择了义务。
如今,儿子在部队当班长,带了10多个新兵,每次儿子打电话回来,孙美华总是不厌其烦地教育他,要他向爸爸、叔叔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军人。今年春节期间,儿子带的10多个新兵因想家,不少人都偷偷地掉泪。懂事的儿子从自己的军贴中给每位新战友一个压岁“红包”,兄长般的关爱,使许多新兵减轻了想家的不适。
孙美华说,虽然这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她还是感到很满足,这其中有各级党和政府的关心和支持,有社会上许多关心和爱护她家的人,还有自己矢志不渝的努力。如今,孙美华的另两个女儿都在南昌读书,儿女们的听话,让孙美华感莫大的宽慰,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在结束采访时,孙美华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记得有一首歌唱得好,“阳光总在风雨后”。是啊,人生,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我们祝愿孙美华和她这个家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