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我记事时起,那棵老树就一直矗立在那里。它的名字,应该叫作梧桐。它一身虬劲的枝干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和世间风霜的凌逼。春天,它枯干的枝条上泛出点点新芽,像缀满了一个个呼之欲出的希望,让人觉得诗意盎然;夏天,它满披一身绿装,阔大的树叶密密麻麻,营造了树下团团如罩的浓荫,供我们全家人乘凉休憩;秋天,那历经一夏似火骄阳灸烤的阔叶,日渐枯萎、变黄,最后在秋风的劲斥声里,带着会心的笑意,盈盈的飘零;冬天,当最后一片树叶凋落了,老树裸露出肌肤,瘦骨嶙峋,而夏日新生的枝条却根根向上直指苍冥,任凭霜凌雪压,兀自无语,倔强的精神令人心生景仰。
记忆深处,老树底下最热闹的时候,乃是夏日的中午和晚上。“蔼蔼堂前林,中夏贮清荫。凯风因时来,回风荡我襟”。陶渊明门前的那片树林给了他夏日的荫凉和农闲的惬意。门前的那棵老树也带给了我们无限的乐趣。“农家无闲月”,忙活了一上午的左右邻人,吃完午饭,便要歇午。他们先先后后的来到了大树下,坐在了曾祖母早已安放好了的条凳上,伸手端过桌上的茶,咕咚咕咚的喝完,一抹嘴,便有人互相递了香烟,点上,慢慢地吸着,一箩筐的家长俚短,农家闲话就开始装筐了。我们这些小孩,就在长凳间串来串去,有时拉得大人侧身歪斜,立刻招来一句大声的斥喝;有时爬上老树,坐在丫杈间,互相逗笑;有时在枝干上系一根绳子,几个人吊在绳上,摇来荡去,有人没抓牢,就掉在地上,疼得嘴巴噘起老高老高。
吃过晚饭,大家又聚在了老树下面。继续了日间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