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住在离我不到五里的乡村 ,可我却很少有时间去看她!我姊妹五人,我是感受母爱最多的一个。外公没有儿子, 有三个女儿。在农村,母亲当然地在家招赘。母亲二十岁那年生下我。那时家里是四代同堂。三 对上人轮番的疼爱,自然宝贝的不得了。
在那个吃糠咽菜的贫困年代,能吃上一顿白米饭是金贵得很。我却隔餐不隔日地享受着。 每个中午,母亲总是把我叫到灶前,从炉灶里取出一个小瓦罐来,里面是用猪油煨的米饭。“ 快吃!别让人看见。”要知道,那年头,吃米饭是地主过的生活,要被打倒的。为了我每天 能吃上这一顿米饭。我们全家十几口多少天不沾米粒才换来!
母亲在家操持着十几个人的茶饭,衣裳。又要养两头猪。一头上半年交定购,为一家人 置办衣物。另一头留来过年。所以除了“双抢”一般不出工。可每个夜工从不空过。因为 队上做夜工都会加餐,煮白米饭吃。多少个夜梦中被唤醒:“儿呀!快起来,滚热滚热的饭!”
母亲,你泥里水里大半夜的劳作,就为儿子半夜里能吃上这滚热滚热的饭呀!
多少个童年旧梦, 讲不清一路走来母亲的痴心关爱百般恩情。多少次回头望望, 一路都是母亲关切的眼神!
到今天,我养儿子,像父母疼爱我一样疼爱着儿子。蓦然回首:母亲却离我越来越远。相隔不到五里的母亲,儿一年里难得有几回去看你!
记忆里 有一个空闲时日,我独自一人回村,照例陪父母扯了半天家常,吃过午饭 便拿着鱼竿到后山水库里钓鱼。钓鱼是我小时候最大的乐趣。记忆中的每个黄昏 都是母亲依门而望,我扛着鱼竿,提着沉甸甸的渔篓的兴奋样子。
如今的水库远不如以前,大半天水面平静得没半点动静,我懒洋洋地享受著 这春末暖暖的阳光,呼吸山里清新的空气。突然:钓竿被深深地曳入水中!"一条大鱼!" 我的兴奋一下被点燃。熟练地跟着它来回游动,不一会,却把一只精疲力尽的老鳖 拉了上来。
这东西在我小时候很不值钱, 母亲常把它随便扔在柴灶里煨熟,沾着酱油 给我下饭。如今却太值钱了。我掂量着估计能值几百元。想想儿子,却没有我幼时 有口福,如今这野生 的东西金贵得让我不敢问津。得让这小子尝尝什么是山珍野味! 我兴奋地盘算着。
正得意间,忽想起母亲消瘦的脸庞。母亲有多年的肺病,常发“五心烧”记得以前 母亲一发病就到镇上拣几包中药,再从楼角里捡几块我幼时留下的龟甲鳖甲之类的片片。 吃上两天就会好转。。这野生的老鳖,正是我母亲的治病良药!
一边是我活蹦乱跳的七~八岁的儿子,一边是生我养我病痛缠身的母亲。我不知如何 面对。,。。。。
后来,我还是神差鬼使拿回了家,为了避免尴尬,特意地弯过母亲的门口。回到家换 来妻子,儿子一片欢愉,晚上妻子用鲜姜炖好。看着妻儿吃得欢天喜地。我却如骨梗在喉 。一片狼藉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把满桌的鳖甲收拾好。想着晾干给母亲做药。给母亲做药 .. ....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清人一本《石头记》笑尽天下痴情人。母亲,你无私的母爱养育了一个自私的儿子。
面对你,儿是一生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