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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伤痕文学”第一人
文/戴 遇
尽管经常偷空涂鸦一些文字,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离“文坛”这么近,离这批旅居海外著名的“新移民作家”如此的近。
半年前,自从与伊通了个几秒钟的告别电话后,我身心疲惫地踏上了远行的列车。几经周折,转转几千公里,才找到一份聊以落脚的工作。为锻炼在写字楼久坐的双腿,也出于节约干瘪的口袋,下班后,我照例步行半小时到昌大食堂吃经济晚餐。闷食之后,就沿着校内新修的柏油路漫无目的地悠转,那种刺骨的孤独与失落一时难以抹去。
在途经图书馆时,瞥见一楼敞开的大厅内坐满了人,黑压压的几乎将门口都快堵塞。
热闹的地方没有忧伤。
我踱着缓步凑过去,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在门口的一角寻着落脚的位置。原来这里正举办“首届新移民作家文学报告会”。前几天在报纸上了解到,由昌大发起,邀请那些自改革开放后移居海外,依旧从事文学创作,富有成就的“新移民作家”开展交流。能聚齐这些长期旅居海外的名家并非易事,而要能邂逅这些名人,甚至直面与他们交往,对于像我这样一个 “旁听生”(遇有昌大一些讲座,我似乎总有运气进去旁听,因而我给自己定了个“旁听生”的身份),一个居无定所的漂泊流浪者来说,更是件不曾敢奢望的事。
当我发现幸运就此降临时,不禁要感谢这排遣郁闷时的闲逛。
台上坐着一排熟悉的面孔(不曾奢望能见着这些名家,当报刊登出他们的照片和简介时,我已能耳熟能详了),有美华文学基金会董事长、网络文学第一人少君先生,他创作的《人生自白》等系列小说在世界华文读者中极受欢迎;有加拿大华文作家协会前副会长、著名小说家张翎女士,她创作的中篇小说《丁香街》曾在国内引起过巨大的反响;有在旧金山一家五星级酒店当Waiter、现已成书十数本、“美国华人移民作家群”的四个代表人物之一的刘荒田先生;有《美南新闻》主笔、著名评论家、散文家陈瑞林女士……;还有美国洛杉矶知名作家、中国新时期文学开拓者、“伤痕文学”第一人卢新华先生等众多旅居海外的知名作家。
“伤痕文学”在中国当代文坛的影响之大,留下的印迹之深无人会怀疑。在五年前,当教我们现当代文学史的班主任花了大量的篇幅来讲述“伤痕文学”时,似乎也曾触及了自己敏感的神经。但自学校毕业后,在社会的泥潭里摸爬滚打,为生活而奔波,为情感而伤怀,我的棱角已慢慢磨去,虽有累累“伤痕”,也愈护愈紧,无处发泄。我的“伤痕”只隐藏在人迹罕至的悬崖幽谷。
几位作家相继介绍了他们的创作生涯和新移民文学的概况,介绍他们在国外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他们的精彩演讲不时获得台下阵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当此次交流会的主要召集者、报告会的主持人阵公仲教授留足时间给台下的听众向台上的作家们“点将”提问时,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第一个高高地举起了手。当阵教授示意我提问时,我甚至激动得有些心慌。不是吗?面对这一批自己仰幕的作家,面对这些只有在纸上才能读到的名字,竟能如此真实地、如此近距离地聆听他们的演讲,甚至向他们请教,能不激动、不心慌吗?
然而心慌只是一刹那,我的心很快镇定下来。我对卢先生说,尽管自己也有诸多的“伤痕”,诸多的故事,可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发泄的台阶。我问他,面对来自生活和社会的压力,是如何来进行自己的创作,如何来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思想。
他拿过麦克风,微笑着说很“荣幸”第一个被“点将”。
我的提问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说他十四、五岁时开始尝试写作,只是当时没有发表。当年他就读复旦大学一年级时,老师上课讲到鲁迅先生的《祝福》,提到许寿堂先生曾说:“人世间的惨事不惨在狼吃阿毛,而惨在封建礼教吃祥林嫂。”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思索,让他认识到“文革”对中国社会的极大破坏不仅仅表现在物质上,更是给人们的精神和心灵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痕。于是他开始构思小说的情节和人物,用了六七个小时便写成。定名为《伤痕》也是包涵了很深的寓意。但那时他的老师读了之后,并不看好这部作品,一些杂志社的编辑也因题材的特殊,怕刺痛了中国人敏感的神经而不敢发表。于是他把退回的手稿锁进了抽屉,不再去言《伤痕》。在一次编墙报时,同学一时找不到稿子,就把《伤痕》在墙报上发表了。没想到这篇发表在墙报上的《伤痕》竟在校内引起不小的轰动,甚至惊动了《文汇报》的编辑,到复旦找到卢先生,找出有些皱巴巴的《伤痕》手稿。于是紧锁于抽屉的《伤痕》才得以面世,并以其独特的题材和视角,释放了当时中国社会积郁已久的思想狂潮,为那个时代的苦难者打开了倾诉的闸门。他也由此而成为“伤痕文学”第一人。不过他还是谦虚地补充说,于《伤痕》发表之前,冯骥才也曾写过类似题材的作品,只因同样的原因而没能发表。他说他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像中彩一样,中了头“彩”而已。
自1978年短篇小说《伤痕》发表之后,卢先生仅做过4年《文汇报》的文艺部记者,便“远离”文坛,到美国留学,办公司、做金融、蹬三轮车、甚至到赌场当发牌员……。26年后,这次他携其呕心3年完成的新作《紫禁女》回来。在这部作品中他融入了儒、道、佛的一些思想,融入了这许多年来自己的独特体验。如果说《伤痕》是对一个特定历史时期反思的沉积,《紫禁女》则是从更深远的层面上对中国历史和文化进行再思索。
有媒体说,卢先生沉寂文坛多年后,以这部力作重又“回归”了文坛。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回归”。他说尽管这些年来远离人们的视线,但他的心始终在文坛,始终关注文坛,尽管为生活而忙碌,对文学却始终不敢有丝豪忘怀。
他的这种谦虚、睿智与幽默,获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当有同学问他,“如果是当今校园学子,那把紧锁的钥匙丢了该怎么办?”面对这个寻求安慰与鼓励的提问,卢先生坚定地说,“那就砸掉,把他砸掉,打开抽屉,让他重见阳光!”“但我们不办墙报,也没有文学编辑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那就上网络。”卢先生指了指坐在身旁的网络大师少君先生,“网络是个可以施展才华的广阔天空。”他鼓励当今的文学青年一定要沉下心来,不要有太多的束缚,我手写我想,付出了努力终会有收获的。
不断有人争相站起来,都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抢着提问。卢先生成了倍受注目的焦点。他以他对文学的体验和博学回答台下提出的各种提问,而他给予人更多的是鼓舞与希望。
因时间关系,当阵教授第三次重提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时,报告会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而我再度鼓起彭胀的欲望,拨开向门外涌挤的人群,朝主席台挤去。我一再鼓励自己,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当我总算挤到卢先生面前时,他背着包正准备离去。我鼓足了勇气,向他提出合影留念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爽快地答应了。我于是立即叫住那位准备离开的胸前挂着摄相机的学生干部,请他为我们合个影。卢先生高出我半个头,我紧贴着站在他身旁, 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一刻,我的惊喜、我的满足、我的幸福的微笑就定格在那一瞬间,也定格在永恒。之后,卢先生旋即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相机,郑重地又请那同学为我们拍了一张合影。对于象他这样的大名人,大作家,竟是如此的谦虚、平易与朴实,竟能如此看重与我这样一个陌生而普通的文学青年的交往,没有半分傲慢、做作与高不可攀,更是令我大感意外。
也许受了我的怂恿,不断有人从门口折回来,纷纷拿出笔和纸,把卢先生团团围住,请他签名留念。我也找人借了半张纸。卢先生略一沉思,在纸上留下“禅悦”“佛缘”四个飘逸的字。
世事大概总是如此,当你刻意想去获取什么,往往什么也抓不到;但当你不去奢望的时候,他又会在不经意间不期而至,给你始料不及的惊喜。
我想,这或许就是佛之所言一切皆是缘的缘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