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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一个星期的雨天,空气也被淋得湿湿的,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看着窗外一幢幢门扉紧闭的农舍,心底生出些怅恾。只是偶然,瞥见雨雾霭霭中,稻田次第展开成片绿绿的油菜和黄灿灿的花儿,绵绵地引伸到雨雾深处。
静坐窗前,偶而乡情似流星在脑海滑过,久别的故乡和无邪的童年,仿佛点点星光隐隐地闪现。
小山村的空气是那么的纯净与清新,山水是那样的明丽和从容。门前的河滩上,一溜溜的杨柳和槲树,粗壮的枝头已然爆出些许嫩黄的芽儿。野草和芦苇,抽出了新穗。越冬后的牛犊,三三两两,在那儿悠闲地游荡,时而细致地啃着嫩绿的小草,时而轻快地叫上一两声。麦地深处,小河水边,不时传来几声带着童稚的嬉笑声……
岸上是成片的稻田,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花草,草茎长长的,密密的,一脚踩进去,准没了脚踝,凉丝丝的感觉,仿佛饮着甘露。细嫩透明的茎,似乎可以看见纤绿的汁液缓缓地流动,流到茎梢,已是瓣儿细细的、粉色的小花一朵。放眼望去,恰似一匹无边无际、斑斓绚丽的绸缎。田野深处,成群结队的女伢,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拿着莲花钩,却是打猪草的。头上颈脖上,戴着一串串鲜艳的小花,映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煞是好看。
有的稻田已开始耕作了。男人们卷起裤腿光着脚,一手掌犁,一手起牛,嘴里不时响起几声悠悠的幺喝。竹枝在牛背上轻轻地晃动,却不轻易落下,幺喝也象是带着一种商量、请求的口吻。一道道新泥翻起,冒出丝丝白气,几条冬眠方醒的泥鳅,在湿褥溽的泥里翻个身,转眼不见。犁得顺溜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山歌,便似那缈缈炊烟,在山野回荡。“昨夜莲姐去得轻,踩进泥里掉进坑,摸着观念把作姐,摸着佛身把作郎,掐一把,硬丁梆,自家想起笑一趟……”,惹得河边洗衣的妇人羞红了脸,捣衣的棒锤声急切地掩盖了河水哗哗的声音。
村里老屋新瓦,错落有致,然不熟识者遁入,便如入迷宫,东西莫辨。老屋的梁大、柱粗,砖青瓦厚。正堂的灵桌上,整齐恭敬地竖满了先祖们的牌位、遗容,香炉里插满了尚未燃尽的香烛棍头。正堂前的天井,铺着一层厚厚的青砖,上面爬满了青苔,异常滑溜。天井西南角有一口悠深的古井,周围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妻嫂妯娌,洗着衣衫,七嘴八舌,说长道短,笑哈哈乐融融。
屋外的谷场上,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张合着没几个牙齿的嘴,絮叨着过往的旧事。曾祖母其时已九十高龄,依然精神颇好,神态爽朗,谈起各杂人等生辰八字,一个不忘。身边总围着几个好奇的伢儿,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脸上写满急切,等着从她那瘪了的嘴里,讲些希奇古怪的故事来。祖父是半个秀才,下雨天总见他在案前拾落那些发黄的线装书。遇上天晴,他就搬上一把太师椅,坐在屋檐底下,抑扬顿挫地子曰诗云。偶有伢儿,拿一根细细的竹签,挑弄墙缝中的蜜蜂,神情是那样专注。不知不觉处,已四脚朝天。睡着了,阳光柔柔地晒红了他的小脸蛋,在满园的粉香轻拂中,竟自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一缕炊烟袅袅地升起,“吃饭啦,吃饭啦”,哪家的妇人在唤着田里的丈夫,睡醒的伢儿揉揉模糊的眼睛,急急地往家里赶……
“吃饭啦!”是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蓦然回首,一桌饭菜跃然桌上,冒着气飘着香。而我依然仿若梦中,久久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