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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下颌的一颗切牙上有一豁口,它是我自小到大长年累月磕瓜子磕出来,夫君戏称其“瓜子牙”。我平时闲来无事,喜欢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电视。如果没有瓜子磕,就象无酒不成宴,看电视就总觉少了点什么,让我坐立不安。我不但看电视喜欢磕瓜子,散步、思考问题,甚至于心烦都爱拿瓜子来出气,就象男人爱抽烟一样。所以家里面永远不间断的零食便是瓜子,只要是瓜子,管它西瓜子、葵花子、南瓜子,管它咸的、甜的我都喜欢磕。在小时侯甚至连冬瓜子和苦瓜子我都尝试着磕过。
孩提时侯,每年的春节前,母亲早几天就炒好各式瓜子留着待客,由于怕我们吃得上火,她总是费尽心思地藏好。但不管母亲把瓜子藏在哪,我都能找到,继而不动声色地偷吃,每每看到她再拿出瓜子来待客,发现少了许多时的那种纳闷的神情,我常偷着乐。夏天是瓜子最多的季节,既有西瓜子,又有南瓜子,连厚壳的冬瓜子和苦瓜子我都能顺利地嗑出仁来。每次家里人吃过西瓜,或者炒了南瓜下饭,我都仔细洗好瓜子,用旧报纸垫好晒干,然后求当“火头军”的爷爷炒熟,和弟弟们香香甜甜地嗑了起来。
为了嗑瓜子我还挨过父亲的一顿狠揍,有一年家里养了一群兔子,暑假我提着篮子和大弟到马家州去割草,在一块南瓜地割草时发现一个大大的泛着紫红的南瓜,我能想象得到里面一定藏着好多好多颗粒饱满的南瓜子,在憧憬中的香喷喷的南瓜子的诱惑下,我翻开大南瓜用镰刀在瓜底横一刀竖一刀地割开南瓜,从瓜肚里将瓜子悉数掏出,埋在篮子里的草底下,然后将掏空了瓜子的南瓜再翻回去。回家后将瓜子洗好用旧报纸托到烈日底下晒好,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等它们干了,赶紧收起拿到厨房,求爷爷炒熟给我们吃,爷爷不解我们哪来这么多南瓜子,大弟嘴快一五一十告诉了爷爷,那天碰巧给父亲听到了,他铁青着脸把我抓过去,随手给了我几个“板栗子”,直打得我眼冒金星……
由于有磕瓜子的“童子功”垫底,在我要好的朋友里面,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的。有一次,几个好友们聚一块,一边聊天一边磕瓜子,有人提议比赛磕瓜子,看谁磕得快磕得多。我一听乐了,心想:跟我玩,玩死你们去!在宣布“开始!”的一声令下,我抓了一小把瓜子往嘴里一放,一边源源不断地吐壳,一边美滋滋地嚼着,倾刻间再抓一小把往嘴里放……好友们见我如此吃法,不得不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由于喜好磕瓜子,常给夫君留下笑柄,记得恋爱时和夫君初次见面,介绍人事先告诉我他比较内向,不善言辞。而爱说爱笑,爱疯爱闹是我的秉性,为了给他留个比较淑女的印象,见面前我特地在挎包里放了一大包红瓜子,我们寒喧过后,我静静地磕着瓜子,与其说是在专注的地听他讲话,还不如说是在专注地品味着瓜子的美味。婚后不久,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日记,在有关他对我初次印象的章节中写道:“小王,娇小温柔,喜好嗑红瓜子。”……“在我送她回家的路上,我有意和她说点温柔的话语,可她却很害羞很腼腆,她一边迈着优雅的步子,一边磕着那烦人的瓜子!”
有一次夫君到外面出差带回一大堆一袋袋各式各样的瓜子仁,兴高采烈地递给我说:“这下你省事了,家里又卫生你又不费牙!”我拆开袋倒出瓜子仁,放到嘴里嚼嚼,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虽然只少了嗑瓜子的这道程序,但却少了许多乐趣,就象吃别人嚼过的馍,横竖总不是个滋味!
每年过春节,夫君厂里都要发赣南特产的红瓜子,每次一领回瓜子,他就往我怀里一扔,说:“喂,你的鸦片来了!”我接过来,便毫不客气,撕开袋口,抓一把就磕,也就再也不用作淑女状了!直嗑得夫君对我摇头晃脑,望着垃圾桶一大堆一大堆的瓜子壳,夫君说:有朝一日,我准会被你嗑穷掉,你那个瓜子牙也准会嗑没了!有一次我故意逗他玩,信誓旦旦地说要戒瓜子,象他一样改抽烟,并一边历数嗑瓜子的坏处,一边模仿女人抽烟的优雅迷人的姿式,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说:“得,抽烟有害健康,再说一个女人家抽烟,成何体统!你还是继续嗑你那烦人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