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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叫凹里的小山村。爸爸在县城工作,每个礼拜才回家一次,妈妈每天都要去距家二里远的小学教书,家务全由大姐包揽,中午还要由我送饭给妈妈,那时,我只有五、六岁,还没有上学,胆子特别小,每次做好中饭,姐姐便递给我一个饭笼,说道:“给妈送去。”我便沿着山道,向学校跑去。
我记得,在去学校的路上,有一座破茅棚,我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小心翼翼,因为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一个花发脏乱、衣服褴褛的老婆婆坐在檐下,她手里拿着一根竹杆,对我咧嘴一笑,悠悠地唱道:小兔子乖乖。开始,我很害怕,怕她笑,更怕她手里的竹杆,到后来才渐渐习惯。
有一次,我又去送饭,过茅屋时,忽然,几只鹅呱呱地叫着冲我奔来,我吓得没处躲,大哭起来,这时,只见老婆婆赶紧起身,用竹杆把鹅赶开,嘴里叫喊着:看还敢咬我小兔子不?鹅被赶走后,我仍是哭,拿饭笼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这时,老婆婆帮我接过饭笼,把竹杆的一头递给我,道:“来,骑马马。”我迟疑地握住竹杆的一头,“来哟,开始啦!”老婆婆说,然后歪歪斜斜地小跑着,我被她牵引着,跟在后面小跑,她边跑边唱:“小兔子乖乖,骑马来来,小兔子乖乖,骑马来来。”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刚才的惊吓全然忘却,走过一段路,老婆婆才停下,把饭笼递给我,又是咧嘴一笑,“小兔子乖乖,明天再来”。我点点头,这才发现,她的目光多像外婆的目光。
以后,我每天经过这里,都要与老婆婆做游戏,我们都开心极了,要知道,那可是我孤寂童年最精彩的游戏了。可是,没过多久,爸爸把全家都接到县城去了,临走时,我竟然没去茅草屋看看曾天天陪我玩的老婆婆!
我在县城读完小学、初中、高中,直到东北当兵都未能去小时候住过的山村看上一眼,多年来,多少往事早已忘却,唯独童年时的那个老婆婆总依稀在我的眼前,特别是那句“小兔子乖乖”,我真想去重温一下童年那一幕的感受,哪怕一次,那样的阳光、那样的茅屋、那样的老婆婆、那样悠悠的声音……人世间往往有许多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纯朴得不能再纯朴的情感,让你永远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