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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读小学五年级的儿子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很乐观,这让身为中学语文教师的我常感到尴尬和不安。
昨天放学,他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并老远就朝我喊:“爸爸,我这次语文考得好,站第五名。……”我狐疑地打量着他,直到他打开试卷将红色的87.5分呈现眼前时,才露出了少有的满意的微笑。我粗略地看了一遍试卷,虽觉得老师评判过于放松,但仍挺为儿子高兴。不过,这回不是让我感到尴尬和不安,而是让我隐隐担心和作痛了。
下面,请先看他此次题为《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文中的中间部分:
“我和它相处了几天,感情也好了一些。有一天,我正在做一道数学思考题,想了好久,不会写。小狗走进来,叫了两声。我有火了,大声对它说:‘别过来,我正在发火,小心我打你。’它不会观颜察色,也不懂我的话,又朝我大叫了几声。我的无名之火正无处发作,这时,我跑过去,飞起一脚就把它踢到门外去了……当爸爸从街上回来后,我的气也已经消了许多。我想,小狗怎么不见了?平时它没有这么安静的!我起身找它,才发现它躺在门口,已经‘长眠不醒’了,眼角还噙着泪水呢。我看着、抱着小狗的身体大哭起来。此时,我才明白,它为了让我高兴,逗我玩。我不仅不领情,还把它踢死了。它是为我死的。”
大家都知道,宇宙中的一切都是与我们平等的生命,我们应该敬畏它们,与它们和谐相处。更何况是忠诚的狗?可我们的下一代,竟是如此“征服”它们,如此地残暴!这里暂且不提。我要说的是,此文不仅没有真情实感,还胡编乱造,因为我家的小狗好好的,我儿对它也珍爱有加。记得有一回,我不小心弄了点热水在它身上,痛得小狗“汪汪”大叫,儿子竟然朝我发了火,差点哭了起来。为了得高分,他也言不由衷,他也损“狗”利己,不知何时也学会了这一招?!我最恨的最忌的就是这种文风、学风,还曾发过一篇《作文与诚实》教育漫谈之类的文章。如今,此事竟发生在我身边,我儿身上。“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我如何与他沟通,对他进行教育呢?我一时语塞,只说了一句:“明天,我帮你把错题订正。”
晚上,待他睡熟后,我偷偷地翻开他的日记,只见他在日记中写道:
“今天下午,语文老师发了试卷,还把前十名的排了出来。老师报着名字和分数,我们就上前去领自己的试卷。我想,前十名肯定没有我。老师说:‘第一名,王闰闽;第二名,陈杰;……’当报到第五名时,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是我,87.5分!我满脑子只有惊喜。那一节课的内容,我什么都没听进去。晚上我回到家,高兴地告诉爸爸,我考了第五名。今天真开心!我本来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现在我有了。”
幸好,我当时没有对他训责。虽然我在其日记后还附了一句“好,儿子 ,人就要自信和不断进取,望再接再厉!”,但我的心情愈见沉重。因为我没有想到与他沟通、教育他的好办法。后来,我又打开他的试卷,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并“就文论文”,把儿子的作文认认真真地修正好,打算第二天再跟他谈作文的得失。
可今天又因我有事,还没来得及谈论,放在沙发上的试卷竟被爬上沙发的小狗给撕咬去一角,我突然来了“灵感”。——何不以此作“文章”教育儿子,让他明白作文与做人的道理。于是,我把儿子叫到身边,先让他把我的改文看了一遍,然后试着问:“艺,试卷被你心爱的小狗给撕了。你知道它为什么要撕吗?”他摇了摇头。我便微笑地谈开了:“小狗生气呀,因为你在作文里捏造事实,咒它死了。如果有人在作文中如此写你,你会怎样?你会高兴吗?作文要真,真事,真情,不能为高分而来凭空捏造。‘文如其人’,如果长期这样,养成个不诚实地性格危害很大……”待他诚服地点了头,我才释怀地笑了。
这事让我再一次地深深地感到,教育真是一门艺术。如果这次我真的能与儿沟通,儿子也真的能记取这回教诲,那真的要感谢我家那只小狗了。但愿我儿以及像我儿样有此通病的孩子,能够永远牢记叶圣陶先生的话:“说假话就是言不由衷,说空话就是言之无物,犯了这两点,不仅是文章的毛病,尤其是思想品德的毛病……”那就不枉我此番老调重弹的心血了!
2006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