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预览:
……
注意:阅读本文需要消耗点数10 点和金钱 0 元!!
你确实愿意花费 10 点点数和 0 元金钱!来阅读本文吗?
我愿意 我不愿意
(说明:有效期用户可不受点数限制)
一种灼灼的灰白,偌大的天空,找不到一片浮云的形状,空荡荡的,勾划着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偷偷仰头瞄去,一团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白色,呈包围状沉沉压了下来。一阵眩晕的恍惚中,感觉那太阳应该是圆圆的形状。四周的山岭,一齐矮了许多,黯淡得失去了自己的颜色,在一种无形的压抑中渐渐枯萎。浮噪的蝉,一声喷一声地大口喘息着。两排树叶子,全都耸拉着脑袋,泛着白光。而宽阔的大道上,只是不怎么间断地过往着一辆两辆车子,一个两个行人。大道的一旁,晒得寡白的校楼,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形状。校楼正面垂直镶着的“永河三中”四个鲜红的大字,像是沾染了一些血汗,寂寂发光。整个看来,太阳如燃烧的烈火,大地如昌着白烟的钢锅,人与物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地上的最后一丝水气,也幻化如一面镜,袅袅蒸发起。过往的车辆扬起燥燥的飞尘,和着汗水,染黄了身体的一切裸露的部位。不时舐一舐嘴唇皮,泥沙的苦味掺杂着汗水的咸味,在涩涩的喉咙里哽咽成难言的干渴。卢秀和王刚已经先后上车离去。余飞和莫慧琳是同路的,余飞的行李只有两个塑料袋。而莫慧琳除了一个背包,一个大布袋外,还有一口大木箱。
一会,去关口的班车来了,莫慧琳上了车,见余飞还不上车,不禁娇声叫嚷道:“余飞呀,怎么你还不上来,你打算不去呀是不?哎,你快一点上来,车马上就要走了,等下我在阳村下车,你也好帮我搬一下那口箱,箱子太重了,等下我搬都搬不动。”
“这车我懒得坐。”余飞应了一句,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
待车子开走了,易海波问他为什么不上车,他推说这车是谁谁的,上次自己坐这车怎么样怎么样,所以全不想坐这车。
她点点头,说:“难怪哟,我说琳琳这么多东西,你也不帮她提一下。”
他连忙把视线移向远远的山岭,看那被山岭截断了的天空。
偌大的天底下,静止的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男孩和女孩间在一起,只因男孩矮女孩高而显得不般配,只因男孩黑女孩白而而成鲜明的对比。
男孩和女子总是在笑。男孩的眼中有一个清纯,美丽,调皮而略带忧郁的女孩。女孩的眼中,是一个个子矮矮,面骨突出衣衫不整,黑不溜秋却又显得有点狂妄自大的男孩。
男孩看着女孩笑着,嘴一张一合。女孩摇了摇头。
几次断续而简单的重复。
男孩摸出一支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他低着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静静看了男孩几眼。
男孩快快走了几步,表情愤愤,似乎暴怒而又强忍着不敢发作。女孩静静跟在男孩后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远远看着,两个人就像烛光和它的影子,在深夜的土墙上跳跃,一高一低,一闪一晃的。
男孩先笑好,转过身来,嘴一张一合的。女孩有点委屈地摇了摇头,薄薄的嘴唇皮一颤一颤。
男孩瞄了女孩的大腿一眼,是一种第一次看见的有些惊讶的眼神。女孩裸露在外的白晰的大腿上,长着许多细细的黑的茸毛,那毛孔很明显。
一阵沉默,良久。
他叫她再去寝室里坐一会儿,她摇摇头不答应。
又是一阵沉默。他又断续叫了两次,她还是摇着头不答应。
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她,他迟疑了一下,说,没有。
她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要倒转去寝室里干嘛。他说,没什么事,他只是想再去寝室里坐一下。
她说,“没什么事就算了”,她来了这很久了,怕她妈妈会说她。
他说:那你可不可以晚上再过来?咱们去哪儿玩一下?
她又摇了摇头,说:“不行。”
沙哑的蝉声,车过往的声音……
她说:“有车,你干嘛不拦?”
………
他说:“那你回家吧,我看着你上车。”
她说:“你先走,你先上车……”
“哎,要看书吗?”说着,余飞弯腰提起放在墙角根下的一个塑料袋,拿出一叠杂志来,挑起眉角摆弄着。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杂志?”易海波接着翻了翻,随便拿了一本,说:“我就拿这本去看一下。”
“在胡伟那,他那个傻瓜仔,买了许多书,我随便拿了一些来,哎,你再拿两本去不?我不打算拿还给他的。”余飞比划着,见易海波摇头,心下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
很快,又有一辆去关口的车来了。易海波看了余飞一眼,挥了挥小手,就像是铁面无私的判官,薄上一勾,判了某人的死刑。
车子“嗄”的一声刹住,鼓胀着燥燥的灰尘,他极不情愿地提起塑料袋,扭着看着她,慢慢上了车,向她挥了挥手,静静地望着她--她被班车那破空的风逐渐吹小,随着风向的转弯,不再看见。
她静静看着他上车,看着他隐在车窗玻璃后面,看着车子远去,消失,看着大地上这条空空荡荡的马路,轻轻吁了口气,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
2001,10 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