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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脸去,快速一扫描,发现后方做得挺充实,但没有认清楚答案是A还是B,他就慌慌张张地把头摆正。
他心里又慌又臊,慌的是他怕监考老师抓他,臊的是他怕后面的她在心底里鄙夷他。
他为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安了一会儿,待稍微镇静些后,就决心再次铤而走险,也决心把脸皮豁出去,否则这门自考科目会泡汤的。
他首先作好充分的准备,先用眼睛瞟了监考人员一眼,当看到他们的眼光落在别处时,他闪电般转过头去寻找他所需的答案。这时他觉得她在看他,但他没有时间瞟一眼她的神情,只想一个心思地寻找他所要的答案。这次倒没有白费劲,他总算抄到了一两个选择题。但同时脸上也火辣辣的,因为他感觉到在他的整个作案过程中,她都一直在盯着他,盯得他心里直发慌。
为了掩饰监考人员的耳目,他装模作样做出很是认真思考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清楚,再思考也没用。他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琢磨该不该实施下一步行动。
几乎同时他又调转过头去。这下他的眼光正好与她的交接,在他们相互审视的刹那,他觉得女孩的眼神很友善,不带有任何鄙视和敌意,她的脸上点缀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配在她那清秀的脸上,恰到好处。
“她很美!”他心里惊叹道。
他给她投去窘蹙的一笑,不只是出于感激。接下来他便安份做自己的,不再有偷看的念头,反而觉得很轻松。
交卷时,他禁不住看了她一眼,他们俩相视一笑。她的笑象涟漪般地在他心里荡漾开来。他先走出教室,但觉得有些失落,便在走廊上静静地站着。
她出来了,待走过他身旁时,他随之上去,很有礼貌地问她考试的情况,她也很有礼貌地回问他,他们边走边谈。
待走到教学楼门口时,他们随着人流自然地分开了,彼此凝视了一眼,就此作为道别的方式。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的准考证被遗忘在考场里,他立即回去拿,待下来时,他发现女孩还在操场上没有走,她正在翻书校对刚才试题的答案。他从她身边走过,眼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是侧对着他的,他很想和她打招呼,但不知道该不该打,只好恋恋不舍地从她身旁走过。他并不是那种很害羞的男孩,他没给她打招呼是他觉得彼此并不熟悉。
他走出校门,心中有一丝空荡荡的,总觉得遗失了点什么。他的步子很慢,很无力。走了一段路后,他有一种感觉,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睛一亮,女孩正在他后面低着头走着,煞有心事的样子。她此时的情形最能打动他此刻的心情。他抑制住心跳,很有礼貌地同她打招呼,她淡淡地一笑。于是他们俩又并肩走在了一起。
她撑着伞,雨是毛毛细雨。他觉得她就像刚出水的芙蓉一般亭亭玉立,没有什么比这更清纯,脱俗了。
她看看自己的伞,又看看他的头发,她把伞微微向他侧了一下,随即又轻轻地旋转起来,把雨水甩成了雨花。他很细心地留意到了她的这一细小的举动。他手里也有一把没有撑开的伞。
他们并肩走着,有一股很温馨,很默契的感觉。他们断断续续地聊着一些无足轻重的话,他们都没有问对方的个人情况,连姓名也没有问。他们只聊了自己的一段工作经历,考试计划,仅此而已,因为他们都潜意识到他们只是一对萍水相逢而且很快就将各奔东西的人。
他们走到了小街的出口处,期待中的这一时刻终究是要来的。他不太情愿却又急切地向她道别。他问她现在去哪儿,其实他并不需知道她去哪儿,这只是一种道别方式。他对她说现在去广场,下午还要赶去那儿考试,由于他道别过于急切,他没有琢磨她的话就急切地与她分道而去。待他想清楚她也是去广场时,他已离她有十几步远了,他后悔自己如此草率地同她道别,本来他们还可以顺路同行,现在他不好意思再回去跟她打招呼。
他转身看她时,她正低头向他这边走了几步,犹豫一下后又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他猜想可能她也想到这个站台等车,但出于女孩的矜持不好意思又与他碰在一起,于是就朝下个站台走去。不过他心中又泛起了一股甜蜜的希望,他知道他们是在不同的站台等同一辆车。
他搜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坐车的零钱,就赶紧跑去找兑,但车子却来得如此匆匆,一刻也不肯多停留就走了。一股凉气直窜到他心底,他真希望女孩也没能赶上这一趟车!
女孩上了这辆车,她不由自主地在车里搜寻他的身影,但搜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莫非他不愿与我顺路同行吗?”女孩眼中闪烁着泪花。“哎!我真是可笑,我们又不熟悉!”
他挤上第二趟车,在下一站台他急切搜寻她的身影,站台人影廖廖,怎见得着她。他想,也许她会在终点站等我的,到终点站时,他又迫切地寻找那亭亭玉立的倩影,但人海茫茫……
他愣愣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心里空荡荡的,觉得恍如梦境一般。
人生多么寂寞!一股切肤之痛漫过他的全身。
街道冷清,陌生的脸孔川流不息,它们都严肃地、漠然地、心事重重地赶着自己的路,谁也不肯停顿,谁也不愿驻视。
那似曾相识的倩影曾经陪伴他走过了一段陌生的街,曾经给过他淡淡的笑靥,曾经和他有过一段心灵的默契与交流,产生了一段多么温馨的体验,如今,却消失在行色匆匆的人海里,再也找不着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