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笔者:黄希平(系原修水高级中学学生,现就读南昌大学)

一朵朵烟花伴随着阵阵轰鸣的声响在山下不远的小镇上空划出了条条绚丽多彩的弧线,隐隐约约闪现着的浮光式的掠影打破了近处山林间沉寂的句点,也增添了夜空里风景的内容.这是除夕夜,每家每户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依依惜别这同烟花一样韶光易逝的夜晚.
然而近处无声...
雪花连绵,附和着微风在山林里树丛上静默的夜空间翩跹起舞,随风飘荡...
眼下是一间砖砌的小屋,屋内零星的灯光闪现着一种温馨的气息;围绕小屋四周的树枝树叶,被雪压弯了身子,弯曲着,像摇篮一样呵护着自己襁褓中的婴儿;雪花飘飞,将这一切渲染得洁白无暇...
顺手轻轻地推开了小屋虚掩的门,只见一灶旺盛的炉火旁围坐着一家三人,女人和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旺盛的炉火在孩子小小的脸蛋上留下了块块红润的区域.
山村里有个风俗,就是每逢过年都会包薯粉果子,期盼着来年的幸福.眼下的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忙着包粉果,只见她用勺子盛一小勺肉馅裹进一小团用温水和好了的薯粉里,然后用手捏揉成球团行状...就这样,一个又一个揉好的粉果便堆满了整个竹篮子.
女人还在包着,偶尔用尚未被薯粉粘到的手背擦拭一下额头上迸出的汗水,并时不时地抬头,透过窄窄的玻璃窗,望一望窗外静默的夜空...山下传来一个烟花爆破的声响,附和着小屋外那沟溪水潺潺的流水声,宛然是一首优美的夜曲.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孩子瞅着母亲,小小的眼睛里反射着那一灶炉火苗晃动的光芒.
“妈不是说过吗,爸爸在矿洞里头掏矿,不能回来了...因为过年的时候工人都回家了,所以留下来的工资会高一些.爸爸过十几天就会回来了...瞧,果子做好了,蒸熟马上就可以吃了哟...”女人捏着最后揉成的一个,在孩子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入了篮子里.其实分明可以看出,刚放下的那个饱瘪不均,在粉果堆里很不匀称.
终于,女人包好了粉果,她起身将包好了的果子衡量式的倒进一部分在盛有热开水的锅里,盖好盖后,悬扣在事先调好了火候的梯筒上.
“就好了,孩子们,”女人冲着孩子说,“很快你们就可以吃到你们最爱吃的薯粉果子啦...”女人嘴角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顺手提了提孩子脖子上凹陷进去了的深褐色的围巾.
窗外又一次传来了小镇上烟花爆破的声音,交织着小屋外那沟溪流的明净的水声,犹如是天工在特意谱写一首动人的旋律.
很快的,女人就将一碗煮熟了的薯粉果子端到了孩子的脸前.看着孩子那可爱的吃相,女人在一旁坐着,呆呆的坐着,单单瞅着那一卷又一卷从孩子捧着的碗中冒出来的水汽,被冷冰冰的风吹着,在灰暗的灯光下四处飘荡...
孩子吃完了粉果,没有理解到母亲在发呆,只是两双小手捧起空碗,绕过女人,将碗放置在石缸盖上,也许是手滑的原因吧,瓷碗与石盖间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这声音将女人拉回了现实,见孩子吃完了煮熟了的粉果,女人拿毛巾帮孩子擦了擦小嘴,然后把孩子抱到了床上,为他们盖好了厚厚的被子.并哄他们入睡,然而两个孩子却似乎并没有睡意,“妈妈,爸爸为什么过年都不回来...”
“那...那是因为爸爸想多挣些钱供你们上学啊,爸爸不想你们将来跟他一样做矿工,矿洞那么深,而且随时随地都有被脱落的矿石砸死的危险...为了爸爸,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要对得起爸爸,知道不...好了现在你们要听**的话,好好睡哦...”女人按了按盖在孩子身上的被子,在孩子小小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关上了灯,离开了孩子的房间.
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女人终于再也遏制不住了眸角间久含的泪水,颤抖的手了很长的时间才从抽屉里掏出一束香,点燃了,恭奉在木箱旁砖碑上逝者的灵前...
小屋内唯独那间房里的灯久久没有熄灭...
山下小镇上的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家家户户窗扉紧掩的建筑外,废弃的烟花筒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山腰丛林间也恢复了沉寂;惟独小屋前那沟潺潺的溪流,还是始终不渝的编写着悦耳的旋律;雪花翩跹,飘落,将这间小屋连同整个世界都一起镶嵌在银白色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