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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梁的行政长官公孙根因植绨事宜感到国君似乎没有下文,便连夜赶进宫廷觐见宋桓公。他忧国忧民的赤诚忠心万没有料到仇云禄会向自己兴师问罪,宋桓公见是爱卿公孙根,便非常高兴:
“爱卿有多长时间没有进宫了呢?我还真是很想念你呢。”
“谢国君恩宠,微臣又哪里不是如此呢?微臣真是巴不得每天都来向您请安。”公孙根说。
“爱卿深夜进宫,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宋桓公非常清楚公孙根每次都要向自己提出宝贵的建议。要不是他的力驳群臣,那全国植绨的愿望一定也难以得到公室宗亲的认可。
“当然是植绨的计划微臣才再次赶来。微臣不很清楚国君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下派官员督查工作呢?植绨虽没有种稻那么复杂,但抓住时令则刻不容缓。否则就会严重影响绨作物的收成和品质的。”公孙根认真地说。
“这一点我又哪里不清楚呢?只是——”宋桓公欲言又止,他内心在想,这位深受自己恩宠的大夫,会不会就是那龟甲暗示的危险人物呢?退一万步说,公孙根即便不是那个人,而自己深藏的那份恐惧又怎么能被其识破,否则国君的威信一定会一跌千丈的。
“只不过什么呢?国君难道是不信任微臣吗?”公孙根从宋桓公那犹豫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国君对自己不是十分的放心。
“……”宋桓公望了望公孙根,一脸的无奈与内疚,不知要说什么好也不知该如何对公孙根表达。他动了动嘴唇,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身为国君的臣子,看到国君意犹不决,这还真是让微臣惶恐不安!国君既已向全国颁布了法令,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有任何的更动!公室宗亲阻挡您睿智的眼睛已是很长时间了,在您展开圣明之治时,微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的!微臣恳请国君明示,我要如何去做才能去掉您那满脸的愁云呢?”公孙根说。
“爱卿有所不知,我又哪里不理解你我的一片忠诚呢?植绨计划被迫压下,是因为太宰老佐突然病倒,所以才这样啊。”宋桓公词不达意地说。
“太宰病倒这令仁爱的国君难过,微臣深悟您德厚恩深。但国家的命运又岂能因一大臣的疾病而不顾呢?”公孙根说。
“老佐不是普通大夫,他是这次出使遂国的使臣,这才感到非同一般。”宋桓公被逼无奈,一点一点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朝中大臣多的是,太宰病了,别的大夫完全可以出使不是吗?国君您要速拿决策,否则错过春耕,老百姓的日子要怎么过呢?届时植绨不成也势必延误了插秧,这样的话也一定会引起我国空前的饥荒的!”公孙根肯定地说。
“这个我知道,可又能怎么办呢?”宋桓公担心的不是百姓的死活问题,真正的问题又不敢面对。
“国君如果信得过微臣,那么请准许我替太宰出使遂国吧?微臣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一定会令国君满意的!”公孙根心急如焚。
“那就这样吧!”宋桓公无可奈何地说。
得到宋桓公的准奏,公孙根立即连夜赶赴遂国……
弦冰洁从父亲嘴里得知太子兹甫励精图治的大志正在悄然展开,她像灌了蜜似的甜透了整个心房。母亲姜云以女性特有的目光似乎看破了女儿那心海的秘密,与夫君同眠共枕时扳过丈夫弦高的肩膀,面对面地说:
“女儿似乎是爱上太子了。”
“痴人说梦!”弦高因白天太过于劳累,懒得同女人闲扯,便又扭转头睡了。
“谁痴人说梦呢?女儿这种想法,一定会毁了她一生的前途!你这当父亲的怎么就不关心呢!”姜云突然把被褥抛开,提高声音说。
“年青人之间说说笑笑有什么呢?夫人又何必认真?我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弦高见夫人这般认真,才强打精神劝慰。
“你到底了解女人多少呢?怀春的少女对爱情可是非常认真的!一旦投入那就晚了。”姜云非常担心。
“什么认真?女人嫁人哪由得她上天入地?父母之命婚妁之言她能不懂?再说一个小商贩家的千金哪敢高攀太子的婚姻?这么简单不过的道理女儿她岂能不懂?你操这份空闲心干什么?”弦高说。
“这可不是我要操这份心,而是问题明摆着!你看她一听到太子的消息,那眼睛又大又亮,而且嘴角流露的那幸福无比的微笑,这一切都是危险的信号,我能不操心吗?”姜云说。
“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个意思?”弦高拍了拍额头,似乎恍然大悟。
“而且不止这些!她自从认识了太子,什么时候对雍大公子亲近过?连话都不爱搭理!看到雍公子就躲,这根本就不正常嘛!”姜云越描述越真实。
“那该怎么办呢?”弦高对男女之间的事觉得摸不透,用征徇的目光盯着夫人问。
“定个日子,赶快把女儿嫁了,免得夜长梦多!”姜云咬了咬牙说。
门外听到父母对话的弦冰洁,那豆大的泪珠脱眶而出……
仇云禄跌落下马,整个战争便宣告结束。仇云福翻身下马,一把搂起兄长的头,仇云禄挣扎着用手指着杨梁的内宫,却没法发出一个完整的字音,头一歪便怀恨而去。
“这到底是为什么?”仇云福仰天大喊!两军将士各自收兵,伤残军人也都朝仇云福这边观望,悔恨的泪水顺着仇云福的腮帮急速的滚下,滴打在仇云禄那不肯闭目的眼眶上。
公孙固苏醒过来,深感大事不妙,从门卫官的口中也确信仇云禄已率兵讨伐深受宋桓公宠幸的公孙根。他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快马加鞭朝杨梁追来,正赶到时,才知为时太晚,这场因冲动而造成的残杀终于发生了,仇云禄那不甘的心至死也弄不明白自己决策的错误,而无数伤残的兵马,又该如何去向国君禀告这一切呢?
“仇将军请节哀。这里的后事也请您安排处理。令兄我还要送回京城向国君禀告。”公孙固强忍着泪水说。
“是我杀死了我的兄长!我请求大司马降罪!”仇云福哽咽着说。
“仇将军何出此言呢?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痛失兄长的心我又怎么不理解?这次军事行动责任本来就该由司马府来负,仇将军就不要自责才是。”公孙固原想大声斥责自己的副将仇云禄,但又怕加重仇云福的伤感,才委婉地说责任在司马府。
太子兹甫和公子目夷双双被劫持,至今仍下落不明;杨梁混战又痛失副将,这对负责军队管制的大司马公孙固说来,深知罪责难逃。他脱下戎装,取下头冠,命令部下把自己五花大绑押送回京。
宋桓公走入大殿,见到公孙固亲扣自己,一脸的茫然,当得知短短的一天接连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不由手心渗出了冷汗。
“杂乱无章百无头绪。不示一字则意味着不可言表,这一定是我宫中会引出大乱的暗示呀!”公孙吁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由得反复在宋桓公的耳畔回绕!难道说,这场厄运就这么不期而至?上天的旨意非要灭我不可吗?原以为对政事不闻不问便能侥幸避免,看来还真是无法躲避!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是更好的呢?对公孙固是放还是惩,宋桓公已是无计可施了。他不清楚上苍会要自己做个什么了断,才能让自己逢凶化吉。
“国君!臣已是罪不可恕!臣恳请国君圣裁!”公孙固望着宋桓公双拳紧攥,咬着嘴唇却不说一句话,满朝文武百官也都紧张得不知该要如何才好。
陈媛总管非常焦虑,她非常清楚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在神圣的大殿这么僵持一定不利于国君的威信树立。这么多的文武大臣既没有一个人出面为公孙固求情,当然也没有谁在此刻落井下石,释放公孙固还是惩办公孙固大臣们似乎无关紧要;国君可要拿个主见才行。
“国君您一定是累了,微臣斗胆建议,您还是先回宫休息。关于大司马的事,改天再议吧。”陈媛弯腰小心地向宋桓公建议。这话正合宋桓公的心意,他一直在拖延时间,其实是苦于不知该要如何收场。听了陈媛的话,这才拿定主意,向大臣们说:
“国家不幸莫过于痛失贤臣,家门不幸莫过于失去爱子。两大不幸就都被我赶上了,这一定是因我仁德不够的原故,所以上苍才要这样惩办我的,千头万绪我也一时理顺不清,只好把这事暂放一放。公孙固是否问罪于你,且看你能否将功补过。命你三天之内找回太子和公子目夷,否则定杀不饶!”
“国君圣明!”文武大臣总算舒了一口气。
“谢国君法外开恩!”公孙固得知宋桓公仍这么器重自己,并把找寻太子和公子目夷的重托交付给自己,这真是太好了。找不回太子和公子目夷,自己就是死一千次死一万次也是应该的。
陈媛脸上舒展出迷人的笑容。
太宰的庭院充满了神秘。老佐郁闷地盘坐着,案桌上的短剑闪发着寒光。
“父亲大人!孩儿不太明白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大司马密令我去紧急查找太子,可巧又刚好被我碰到。他们到底想要把太子和目夷怎么样呢?”老保毫无把握地说。
“身为国君的近卫大臣,却违法乱纪劫持太子!你认为你这样还有活命吗?既然受命于你的上司,找到了太子和目夷却不连夜护驾进宫,而把至尊的太子和公子目夷私自带回家,你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性质吗?你这逆种!这是典型的叛国大罪!我家门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类!”老佐把短剑丢在地上,扭转头哽咽地说:
“只有这个办法,以死谢罪吧。”
孙夫人早被夜半敲门的叫喊声吵醒。便一直偷偷地侧目观看,见到父子这种场面,猛地推门挡在儿子的前面,声泪俱下:
“夫君不可!只要您向国君陈情,儿子一定还会有救的,您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呢?”
“这是国法,与父子之情没有关系。”老佐站起身,走出卧室,换上早朝的服装,朝密室走去。
老保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明白父亲离坐实际是在暗示快速了结自己的性命,趁母亲后脚追赶父亲时,老保抓起短剑猛地朝自己胸口扎了进去……
随着哇的痛苦呻吟,孙夫人紧张地往回跑,搂起儿子号啕大哭,整个家族的人也被这撕肝裂肺的哭声惊起,待大家赶到时,老保胸口那喷涌而出的血早已流尽。
老佐此刻也确知孽种已做了了断,他哆嗦着打开密室的门,慌慌张张地解开捆绑太子和公子目夷的绳索。然后又把蒙在眼睛的黑布分别解下,太子兹甫定神后一眼不眨地望着老佐,似乎感到很奇怪,目夷待认清老佐后,突然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管教无方!臣这就叩拜太子和公子啦!”老佐远远地退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大礼。
“那罪人呢?”目夷问。
“已畏罪自杀了!”老佐一直伏地不起。
太子兹甫走过去,扶起老佐说:
“有事慢慢说,您救了我兄弟俩,又有何罪呢?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微臣愧不敢当!那罪人是孽种老保,他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竟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动来。太子和公子两位受此惊吓,罪臣哪有面子敢起来说话呢?”老佐愧疚地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也许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会引起老保将军前去找我的,现在我与兄长都安然无恙,太宰您就请起来吧,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好了。我们还有急事要赶回宫去,您能借给我车马吗?”太子兹甫说。
“谢太子宽恕之恩。车马早已为您准备好了。”老佐说罢在前引路。 [NextPage]
太子兹甫和目夷心情沉重而复杂。昨晚整个京城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一概不知,但自己被劫持的事肯定已是满城风雨了。
“太子可得有思想准备,我们一定要自圆其说。否则老佐全族就遭大殃了!”目夷说。
“是呀,一定要避开老佐的家人,他们才能幸免。”兹甫对老保的死深感惋惜。
“可老保死了,这在父君面前没法交待啊。”目夷说。
“老保是因救我兄弟被强盗砍死的!这么一来,老佐全家不但没有危险,而且一定会受到父君的表彰的。”太子兹甫说。
“没错。太子真是好主意。”目夷兴奋地说。
老佐和老保父子是忠于国家的大臣,太子兹甫和目夷心中都有数,一定是老保错误领会了国君的意思,才做出这出格的事。太子的离宫,岂能不引起朝野的高度关注呢?做错的是自己,已失了大将老保。这已无法原谅自己了,所以兹甫才要和目夷共同编造故事来保护老佐全家安危。
太子兹甫和公子目夷的突然回宫,顿时使整个都城沸腾起来,公孙固紧紧抓住太子的双手激动得声音都打颤:
“太子吉祥,微臣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此刻异常激动的心情。”
宋桓公望着太子和目夷安然回到自己身边,好久不曾放松的情绪总算是彻底敞开了。
“听到太子和公子双双被劫持的消息时,我脑子一片混乱,虽说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可我却像是度过了一年似的。”
“儿臣让父君挂牵了,我和兄长其实也没有任何的危险。”太子兹甫说。
“都被劫持了,太子怎么还说没有危险呢?”国母卫夫人和太子妃得到陈媛的惊人喜讯,随宫女正好赶到大殿,太子兹甫和公子目夷连忙起身迎候:
“孩儿拜见母后。”
“都什么时候,还这么讲究礼节。太子和公子真的没有遭到歹徒的非礼?”卫夫人仔细打量着太子兹甫和公子目夷,惟恐兄弟俩有丁点伤害。
“我兄弟两个遭到暴徒劫持这事不假,可是正碰到近卫大将军老保经过,这样几位歹徒才没有得逞!”太子兹甫说。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真是大感谢老保将军了。”卫夫人这才舒了口气,太子妃原本紧张的神情在亲眼看到太子的确毫发无损,与太子对视的瞬间,才灿然一笑。
“难得今天这样团聚,夫人挂念太子和公子的心比我更是急切,也听说太子妃直到现在因担心太子而一直站在东宫殿门口苦苦祈盼!陈总管请吩咐下去,午餐统一在此就宴,为太子和公子的平安归来而好好庆贺!”宋桓公高兴地说。
听说太子妃因自己而一夜未眠,太子兹甫深情地注视着妻子,内心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卫夫人对太子和太子妃的几次对视,早就看在眼中,慈爱地笑着默默地点头。
宫中的温馨午宴伴着大臣们的美好祝福,杯盏瓢筷错落有序;老佐全族则陷入了恐惧和焦虑之中。
“就是死我看也得吃饱了上路。弟弟你怎么吩咐大家连饭都不做呢?”老艾说。
“一人做事一人担当!弟弟已经死了,国君还要把我们怎么样?”老干气急地说。
“都是因你装病不出使遂国,我家门才接连发生这不幸的。奉旨出使有什么不好?去那里既可一饱异国风光,还可以散散心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宁肯抗旨而不前往呢?”痛失宝贝儿子的孙夫人此刻豁出去了,再也不在丈夫面前唯唯诺诺。
“有完没完?”老佐使劲地一拍案桌,瞪着夫人大喊。
“我就是没完!你身为国家大臣,口口声声为国为民随时可以献上脑袋,原来这话都是骗人的假话!国君的旨意你说违抗就违抗,朝廷大臣也都了瞎了眼吗?你自以为聪明,想躲在家里回避什么灾难!自己的儿子都被你亲自逼死了,有什么大灾还会比丧失儿子更可怕的呢?”孙夫人继续指责着。
“老干你在等什么?还不快把你娘送回寝屋!”老佐冲着大儿子吼道。
“是。”老干便劝母亲冷静,并硬拉着把母亲拖开了。
“弟弟,侄儿的尸首总得有个处理才是。这样子我还真是不忍心看呢。”老艾望了望老保那副可怜相,不由把头侧向后背。
“处理有什么用?过会儿我们不都是这样惨死乱刀之下吗?那时候谁又来为您我收尸呢?老鹰?乌鸦?狼还是狗?臭死毕竟还是在自己的家,这有什么不好?”老佐平静地对兄长说。
“有这么严重吗?”老艾说。
“老兄怎么变得糊涂了呢?您可是司寇教育官,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就湖涂啦?老保是谁?是我宗堂的正统血肉!他犯的是什么罪?绑架太子的叛国大罪!叛国大罪怎么处罚?诛连九族!您我是老保什么人?这么严重的事情,您我,还有我们内族和外戚谁又能逃过一死呢?你看老保他可怜是吗?这比起车裂、剐刑怎么样呢?”老佐说,直说得老艾两腿发抖。
弦高自昨天与夫人对话后,更加留意女儿的一言一行,是女儿那荡起的欢愉笑脸这才又特别的放心,他坚信女儿绝对不会心存幻想的,一定是夫人疑神疑鬼。弦冰洁确信太子兹甫对自己的好感是发自内心的,更有信心赢得太子的欢心,少女的眼神如那清澈的湖面,只有太子一人倒映的身影。
太子兹甫在宁静夜幕也总是不由想起弦冰洁那张迷人的脸蛋,举止不凡透着一股诱人的灵气还真是无法忘却。王姬睁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发现太子一直没有入眠,便非常关爱地问:
“太子您还没有睡吗?臣妾可是好好地睡了一觉。”
“太子妃因我而焦虑,这让我特别内疚,离宫也没与你商量,这还真的是对不起你呢。”太子兹甫说。
“太子该要去干什么,臣妾哪里敢去过问呢?只是担心太子会在宫外受到什么委屈,所以才一直忐忑不安。”王姬说。
“因为你和我们的孩子,我保证不再离开东宫殿了,这样,太子妃就放心吧?”太子兹甫说。
王姬听到兹甫这么亲口对她说,激动得连连点头。
待王姬再次沉睡,太子兹甫仍在回忆弦冰洁生日宴会的一幕幕。宴席终于散后,弦冰洁执意送自己出院,弦氏管家炎大妈非常理解地静候在台阶的远处,这才给了与弦冰洁的单独机会。
“小姐不要送了,夜这么深,还是早些歇息吧!”太子兹甫说。
“感谢太子给民女赏脸,也没有什么送您,这个就请留作纪念吧。”弦冰洁从怀里掏出用香帕裹好的小包,递到太子兹甫的手中。
“这是什么呢?”太子兹甫好奇地接过来,并打开,是一块磨制精美的玉石,圆圆的像一轮满月;薄薄地像朵少女羞涩的红晕。
“不要看嘛,这是我的第三个愿望。”弦冰洁心中充满了幸福和甜蜜,想要太子猜猜自己送给太子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伸手去正要阻止太子别打开丝巾的秘密,不慎的是那玉石竟失手弹跳在院门口的青石台阶上,顿时碎成无数的碎片……
太子兹甫急忙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一一捡起来,郑重地包好,对一脸惊慌的弦冰洁十分歉意地说:
“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这还真是天意!小姐的这份珍贵礼物我兹甫会珍藏一辈子的。”
“您成心气我!”弦冰洁望着太子兹甫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俊不禁。
太子兹甫起身拉开案桌下的小抽屉,取出那香帕严裹的碎玉,认真地拼凑起来。
虽然太子和目夷安然出现,而压在公孙固心中的那块巨石并没有真正地搬开!他秘密召集了几十名心腹,与陈媛总管共同商讨突破计划:
“引蛇出洞,竟遇上英勇救太子,现在去太宰府要人怕是很棘手。”公孙固为难的说。
“英勇救太子有功,可抗旨欺君有罪。大司马应该与大司寇联手,严查太宰失职欺君的大罪才是。”陈媛特别提示。
“陈总管的意思是要一分为二地公证处置?”公孙固猛然领会。
“可没有大司寇出面,我们是无权问罪太宰的。”陈媛说。
“当然,我这就去拜见左鄢父!”公孙固说。
左鄢父听完大司马的陈词,又接过公孙固的控告书,二话没说便带上五十名司寇官兵急速冲往太宰府。
老佐全家早有准备,管家申铁琅打开院门,全家老少都跪在府院前恭迎,这情形倒把左鄢父弄得莫名其妙,但公务在身,也顾不得多想,一挥手,几名执法官便窜上前把老佐严严实实地捆绑起来,左鄢父威严地说:
“拉走。”
老艾见大司寇人马走远,便哆嗦地问管家申铁琅:
“外面到底有多少兵马?”
“回禀老爷,已经没有任何兵马。”申铁琅说。
“怎么会呢?不是说来抄家的吗!”老艾摸不着头脑。
目夷的侍从听说太宰老佐被大司寇打入了大牢,立即禀告给目夷。目夷心里一怔,难道自己与太子的被劫真相被揭露了吗?这样老佐的全家也一定会性命难保了。正好公孙固走了进来,还没等目夷问话,公孙固说:
“在下向公子特来陈清关于为什么要求大司寇问罪太宰的,请公子和太子不要产生误会。”
“那又是为什么呢?”目夷并不急于解释,而是要探听虚实。
“身为太宰,竟不顾国家大统和安危,植绨大计是国君费尽心机而旨在励精图治的良好愿望,可老佐又是怎么做的呢?他竟然假装称病!这欺君抗旨的双重的大罪,微臣既然察出,也就不能不控诉!”公孙固说。
“真有这事?”目夷再次为老佐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千真万确,国君听到后也极为震怒,我们该怎么去做,才能保住老佐的性命呢?”公孙固的愿望并不是要置老佐于死地。
“这只有祈求上苍的庇佑了。”目夷默默地说。
卫夫人对王姬的突然变化欢喜得心花怒放。太子在太子妃心中的影响原来这么重要,也足够证明俩口子的感情深厚而融洽。
“你能这么开心,为娘的真是高兴极了,太子也保证不再离开你和肚中的孩子,这真是我祖先保佑。”卫夫人说。
“都是母后仁德慈祥。儿媳才有这幸福安泰的。”王姬笑盈盈地说。
“看到你们两口子这般情深,我那未来的孙儿一定是又聪明又贤惠的。太子妃你可是娘的心上宝贝,一定要小心走路,更要注重坐卧起居,宋国的万年大计就全靠你的仁爱与德贤去感化未来的接班君主。”卫夫人说。
“儿媳一定谨记在心。儿媳更要向母后学习。”王姬低下了头。
婆媳那说不完的话,太子只是一个劲地傻乐。他也才真切体会到太子妃原来这么深受母后的宠爱和关切,所以对自己的决定也真是特别的满意。 [NextPage]
公孙固和左鄢父联名弹劾老佐的奏折毫不客气地上疏到国政大殿,充满矛盾与恐惧的宋桓公迟迟不敢下达斩立决的圣旨。忠心辅佐自己的栋梁大臣,竟然敢违抗自己的旨意,这是上苍的安排还是命运的使然呢?
“您看这卦面,杂乱无序,而且没有一个文字出现,都是密匝的网纹交织,这是千年不遇的不吉之兆!”上次公孙吁的占卜场面不由再次浮现。
“这可是下下卦啊,微臣几乎不敢想象这会是事实!”公孙吁那诧异的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捅自己的心窝!可不是吗?才几天时间就这么短促地应验了。原本相安无事的宫廷,如今已是危机四伏。我该如何处置?又该从哪下手?
谁是危害我君权的危险人物呢?他到底暗藏在哪里?眼看自己一个又一个的心腹就这样莫名地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并背着铁的罪证而走向死亡之路。这张密匝的网不仅可怕,而且极其诡谲!难道我要一个又一个地斩净杀绝才得以安宁吗?这样宋国江山岂不白白葬送于我的手上!
这么可怕的事实,不要说是一个占卜师不敢想象,恐怕谁遇到也都慌了阵脚的!才两天不到,先后死去了四大金钢之首老保,又失去了忠良后代仇云禄将军,太子和目夷险遇不测。杨梁兵斗又死伤惨重,植绨计划也进退维艰……
现在,太宰老佐又被无情地推到断头台!这还真是杂乱无序!
我该怎么办?宋桓公紧握双拳,脸色铁青,陈媛静候在侧,心却紧随宋桓公那慌恐的神情而忐忑不安。
难道真的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吗?老保为什么离开宫廷而营救了太子?是受人指使吗?那么又是谁在背后竟能指使自己的近卫?!真要连老保都不是自己的心腹,那弑君行动岂不轻而易举?这又哪里还有必要去营救太子呢?
莫非是太子指派?不会,这是不可能的。众多公子中,自己最信任的也最宠爱的不过就是太子和目夷,他们可是天底下绝无少有的忠孝之子。再说太子不是也被劫持了吗?更令人费解的是谁竟有那武功可以杀死老保呢?老保是何等身手自己太清楚了。双手毫不费力地举起宫前那对石狮子,舞剑抡棒更是刀枪不入,身怀此绝技之人,天下还有谁能敌匹呢?既然遇上如此敌手,那劫持太子和目夷就更不在话下,可太子和目夷竟然好端端地返回宫殿。
仇云禄又是为什么挑起兵战?而且公然去攻打深受自己宠爱的公孙根?如果是为杀父之仇,那为什么偏偏不选择公孙根在的时候?那仇云福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既然在阵前杀死自己的兄长,那一定不会是里应外合。
掌握军队大权的公孙固在仇云禄浩浩荡荡率兵出战的时候,他又去了哪里呢?没有公孙固的许可,仇云禄是凭什么指挥千军万马的?
眼下这个太宰!你身为百官之首有什么话不能和我直说呢?如果植绨真的不利于我国发展现状,你太宰的职责当然就有义务直接陈词!本来就是君臣几句话完全顺利解决的事,却明知故犯成为阶下囚!
——这就是冥冥中上苍灵验那无字天书的全部答案吗?到底还有多少潜藏的危机又要在何时何地冒出来呢?身边每位大臣真的不可靠了么?那个主动请缨的公孙根对我说来是福还是祸?
上苍!请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好吗?!宋桓公心想。
“陈总管在里面吗?”国母卫夫人站在大殿外说。
“是。”陈媛听到卫夫人的声音,宋桓公这才从那苦思冥想中回过神来,他示意陈媛快请卫夫人进来。
“国母娘娘请进。”陈媛推开大殿的门,躬身迎候。
“夫君整日坐在大殿里,也不出去走动走动,这样会把您的龙体拖垮的。”卫夫人发现宋桓公脸色大不如前,所以关心地说。
“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干,又觉得千头万绪理顺不开。”宋桓公诚恳地说。
“您身边这么多的能人,只要国君一句话,大家也就很快拿出合理的方案来的。”卫夫人说。
“只是这些话也是无法启齿的。这样才感到很困惑。”宋桓公特别希望夫人能够帮自己拿个主意。
“国君至尊的身份,任何问题都必须由大臣们辅助解决不是吗?您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呢?”卫夫人似乎感到宋桓公变得优柔寡断,所以才更为担心。
“不瞒夫人说,上次我请公孙吁为我卜了一卦。可那卦文竟是密匝的无序网纹,就连一个字也没有出现。”宋桓公内心很不愿说出这一切,但对自己的夫人还是实话相告。
“所以呢?”卫夫人感到事情非比寻常。
“结果是千年不遇的下下卦!公孙吁识破天机明确表示这是我宫廷会有大乱的不祥兆头!这件事一直困绕着我,几乎是坐卧不安。”宋桓公抓住卫夫人的手,似乎寻求帮助地说:
“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臣妾虽说听来同样的惶恐,但上苍既然给予了明示,那么一定会有化凶为吉的办法的,臣妾恳求国君一定要镇静,否则遇到不测又要如何去冷静处理呢?”卫夫人也紧紧地握住宋桓公,口吻却坚决地说。
“要命的是我坐在大殿一步都不敢走动,而该来的竟迎面扑来!”宋桓公紧闭着双眼,对近日接连发生的事努力而痛苦地回忆着。
“您身为一国之君刚毅和坚强才是朝野热切期望的公众形象。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臣妾还是建议您大胆地面对这一切好了,否则,把自己整天闷在这里,这又哪里是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卫夫人知书识理,也自有主张。
“除了这里,我又还能去哪里呢?”宋桓公眼前浮现的是宋湣公死于蒙泽的那悲惨的镜头。
“上成周朝拜大周天子好了。天子脚下洪福浩荡,夫君就到天子身边躲过这一劫。臣妾确信有了天子的庇佑,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卫夫人说。
“不过,宋国到成周的路也太过于漫长!”宋桓公的确认为到成周去避难是最好的办法,但又怕在去成周的路上遭遇不测……
保证不再离开东宫殿的太子兹甫,因为随时可以与兄长会面,所以东宫图治的计划进展迅速而顺利,全国展开的工商规范管理,市面整洁合理。人才委任制也都逐步完善,因宋桓公对朝政几乎不闻不问,东宫图治则正好形成有力的承接与延续。目夷派家臣孙丕安打通鲁国关系,又得助太子兹甫的介绍求援信,绨作物的良种也及时发送到了千家万户。在乐祁的科学管理模式中,率先打破传统的井田制:对新开垦的所有土地实行“一分为二”,也即是凡通过自己双手开垦的大片土地,耕种者拥有一半的使用权,而国家以军人的劳动力投入仅收其一半的收入,这无疑像一股猛烈的台风刮进了每一片心田,劳动人民的热情被空前的激活。
弦高特派自己的得力助手弦宗萼长期驻守宋国,把工商外贸抓得井井有条,弦高为了全力支持东宫图治的计划,自己在宋国的所有利润以零收入计算,这也就是说凡在宋国投入而所获的一切利润均无条件地归入宋国国库。在弦高的带领下,凡到宋国投资的巨贾富豪纷纷效仿,这一切的确出乎太子兹甫的意料,也使目夷深受感动。
“弦大人支持我们,这是因为他与您个人的交情深厚,而卫国的宁毕田、齐国的雍白和姜承太、秦国的申纬岸、曹国的曼久年等等。也都提出零收益,这要是传开来,别人一定会误会我宋国是在强制实行并克扣国际巨商呢?”目夷说。
“兄长这话分析的非常在理,治国与治家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堂堂宋国岂能接受任何不义之财呢?这批巨商的效仿,与其说是对我宋国的支持,不如说是错误地理解了弦大人的一片苦心,其中当然不排除有真心实意帮助我宋国前期市场的搞话计划,但其间应该更多的是投机行为。他们确信弦大人都敢这么做,自己也就赌上一注,这种盲目效仿一定是企图将来能够连本带利一次清算!我们想要建立健全的发展之路,首先就要脚踏实地!见利而忘义那一定会背个不仁无信的骂名的。东宫图治是协政谋略,任何打歪主意的念头那都是枉然的!将来我们由协政到主政之路,他们其中某些人肯定认为时来运转!事实却又无法达到他理想期望,届时,暴露出的种种问题也一定会从根本上摧毁我们辛苦创建的信誉大厦!所以,我决定,包括弦大人的一片好意,我们心领就是,但绝对不能以国家名义接受任何人的任何馈赠!”太子兹甫斩钉截铁地说。
“太子圣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投机分子那则先以予之欲以取之的道理,真是深刻。公平合法,互利互惠的合作信誉,我东宫图治一定要贯彻执行才是。”目夷赞叹不已。
“金钱不过是政治的外衣,而本质一定要正直纯洁,否则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那样就非常的糟糕。仁德的核心是以人为本,表达的方式则是人文关怀,私欲是什么东西呢?那是没完没了的贪婪恶魔!披上铜钱的神圣外衣,并傲然立世者,一定是妖化的禽兽!接着道德就会随之沦丧,各种贪官污吏便会层出不穷!也一定会世风日下,男盗女娼!阴谋奸诈之流此刻也就趁机粉墨登场!到了这一天,那么请问,我们可爱的人类人将不人,国将不国了。”太子兹甫似乎穿越时空,看得非常的遥远……
弦宗萼是弦高的叔父,他被目夷驳回的零收益申请书非常的不自在。
“是不是在下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呢?这要是被我侄儿知道,也一定会责怪我办事不力的。”弦宗萼极尴尬地说。
“这是太子遵从我国商贸制度才这么做的,弦大人又怎么会怪罪于您呢?”目夷笑着解释。
“这可是我侄儿已经同太子面谈好了的,怎么我一接手却改变了主意呢。公子能否告诉我实情,是太子不信任我的诚意吗?”弦宗萼小心地问。
“我说弦老,看您都想到哪儿去了?就是弦大人亲自在这,结果也是这样,所以您就不要再多虑了。”目夷说。
“要不,我明天就启程,让我侄儿亲自与您商议。这么大的事,我又哪里有权做主呢?”弦宗萼说。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特地跑来向您陈清事实原委,也就怕您老多疑,弦大人也一定理解太子的诚意的,您就如实转告就是了。”目夷说。
“那么,别的零收益申请又要如何处理呢?”弦宗萼以为仅是退还自己的请求。
“他们的我都带来了,您是主持我国工商外贸的特使,所以就再次麻烦您一一转达就是。给您添加这不必的麻烦,我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目夷从上衣取出厚厚一叠彩色丝布,这都是那批主动提出向国家申报零收益的商贾陈词书,为表示郑重,所以把公文书写在这极珍贵的绸缎上。
弦宗萼望着案桌上的绸缎,又望了望浑身轻松的目夷,茫然与迷惑的眼神滴溜溜地转…… [NextPage]
卫夫人同宋桓公的对话越来越困难,既然夫君恐惧到了极点,而女人之身的卫夫人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帮助夫君,所以匆匆地离开大殿。
陈媛在卫夫人前头引路,神色也非常的不安,到了大殿台阶上卫夫人停下来,望着蔚蓝的天空,又仔细地观望着这个宁静的宫廷,这个祥和的宫殿真的会发生那可怕的事来么?
“国母娘娘,外面风大,微臣送您回国泰殿吧?”陈媛说。
“我有素儿在身边,又会有什么关系呢?我要特地恳请陈总管务必随时关照国君的健康状况。您最好是多派些侍女保护在国君的身边。国君这样,我心里就像是压着一颗大石头。如有必要,随时派人去找我就是。现在您回到国君身边去吧!”卫夫人说。
“是,微臣一定会遵照娘娘的吩咐去做的。”陈媛说。
“素儿快去请太子和公子目夷到国泰殿来,我有要事同他兄弟商量。”卫夫人说。
“母后找我兄弟过来,您有什么事交待我们吗?”太子兹甫说。
“你们父君被一道可怕的卜辞困惑住了,我刚才劝解了半天,但一点效果都没有。太子和公子是睿智聪慧的人,也一定有办法把父君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卫夫人说。
“什么卜辞,我可没听任何人说过啊,父君近日对朝政漠不关心,原来就是因为这一卜辞所困?”太子兹甫说。
“事实就是这样,今天要不是为娘的过去向你们父君问安,怕到现在仍就没有谁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父君整天闷坐在大殿呢?”卫夫人说。
“看来是儿臣太不关心父君的原故,听母后这么一说,也明白植绨计划至今没有下文,这么一定是父君完全困惑于那卜辞的真正原因。”目夷向卫夫人说。
“一国之主,岂能荒政呢?不搬去压在父君心上的巨石,那一定使父君日夜不安的。长期以往,我国家的命运和前途也非常暗淡。”卫夫人说。
“父君找谁卜的卦呢?卜辞又到底明示了什么?”太子兹甫问卫夫人。
“卜卦的是有名的占卜师公孙吁,卜辞除了密匝的网纹便没有任何的文字。”卫夫人说。
“这事就请母后交给我和兄长好了,母后您也请保护好身体。”说罢,兄弟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国泰殿。
趁太子参拜卫夫人的时候,王姬特地吩咐香琴儿带领宫女清理整个卧室。
“在太子回殿前整理好,别误了太子读书学习。”王姬特地叮嘱。
香琴儿几个分工忙碌开了,端水抹擦着案桌、枕架、踏块、箱柜及门框,女孩细心,所以边边角角,里里外外都抹擦得一尘不染。香琴儿在擦案桌的时候,里层小抽屉自然也被拉出来,正要擦拭,却惊讶地对王姬说:
“太子妃娘娘!这破碎的东西是否扔了?”
“香琴儿说话可小心点!案桌上的东西可是太子的,你怎么说是破碎的东西呢?”王姬教训香琴儿说。
“娘娘您过来看嘛!这分明是女孩子的东西,又怎么会是太子的呢?”香琴儿从那丝巾判断这应该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王姬这才停止了读书,款款走来,捏起丝巾仔细地瞧,心想自己从来没有这种质地的丝巾,怎么会放在这儿呢?又瞧见那薄薄的碎玉片,便不禁笑了起来:
“香琴儿你这死丫头!竟然同我开玩笑,看我要如何处罚你。”
见王姬那完全局外人似的,香琴儿这才意识到肯定是太子的心爱物,因为自己是万不敢在东宫殿放这些不合礼节的东西的。听王姬那话的意思,显然是以为自己在同她搞恶作剧,这才急忙辩解:
“娘娘!奴婢就是吃了豹子胆也绝对不敢在您跟前开这种玩笑。这的确不是奴婢的东西。”
王姬这才立即收住笑容。她严肃地对香琴儿交待:
“按原样子放回现处,而且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事,你们几个也都要同样这么做,记住了吗?”
这几片碎玉石,顿时击起王姬那宁静的心湖,她感觉得到它的非凡分量,而一个深宫的普通女人,为了息事宁人,多大的委屈也要强压着往肚里咽。
弦宗萼待目夷前脚一走,便后脚派出家丁弦亮火速赶往新郑去请弦高到商丘来。弦冰洁因父母回新郑,她也不得不依依惜别这片令自心痴狂的商丘。接到急信,全家老小这才又赶往商丘,弦冰洁知道父母调换叔公驻守商丘,实际是为了阻挡自己与太子频频接触。为了不让父母看出心思,这才装出了极不情愿离开新郑的。
“有叔公在商丘,父亲也该放心才是。这回新郑才多久?又要往那赶,真是的。”弦冰洁说。
“呵呵!回新郑才几天,就不愿随父亲去商丘了?”弦高摸着女儿的脑袋笑着说。
“女儿随父母往返,这才让为娘的放心。我们这是要去办事,又不是没事瞎逛,女儿为什么不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呢?”姜云终于放下了那颗悬挂的心。
“好了。我去就是了。再说下去,女儿就快被说成不孝之子了。弦冰洁眨着调皮的大眼,歪着头向母亲作着鬼脸说。
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商丘美丽繁华的热闹都市终于又活跃在弦冰洁的眼帘,姜夫人不免感到女儿太过于天真,都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家,怎么还这么懵懵懂懂捉摸不透呢?她那纯洁的内心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孰轻孰重?这又不免为自己这过于单纯的女儿操心,将来嫁了婆家,可千万不要受先生的姨太们欺负。
“侄儿总算是赶来了。我因拿不下主意,这才不得不请您亲自拍板。”弦宗萼说。
“这么说太子并没有与公子目夷一同来和您商谈此事?”弦高说。
“我也问了太子为什么没来?目夷公子说因上次被歹徒劫持后引起朝野震惊,特别为太子操心的太子妃整日整夜竟没敢合眼。这样太子才答应太子妃不再离开东宫殿的。”弦宗萼说。
“劫持太子!”弦高夫妇同时惊诧得不敢相信,弦冰洁心中更是揪心的痛。
“虽说这事已过去几天,可对宫廷的影响极大,听说现在增调了兵力日夜守卫呢。”弦宗萼说。
“那太子没有任何伤害吧?”弦高急切地问。
“好像说是安然无恙,也许是歹徒想诈几个钱吧?所以没有伤人身子骨。”弦宗萼自我推测。
“没事就好,这真是谢天谢地。”弦高连连说,姜云也吐了口气,弦冰洁则急欲奔到太子身边想要亲眼看到是否真的平安无事。
太子和目夷立即展开了摸清问题真相的计划,东宫殿左侧厅成了兄弟会见文武大臣的商议办公地,这里事实又是东宫图治的谋略中心。公孙固从未独自到过东宫殿,所以被太子突然召见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太子陛下,您找微臣是想了解哪方面的事呢?”公孙固说。
“听说是您控诉太宰老佐,这又是为什么呢?”太子兹甫问,目夷在一侧作笔录。
“这是微臣引蛇出洞的计划。并没有要置太宰于死地的意思。”公孙固不知问题有多严重,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太子和公子目夷这么认真过。
“什么引蛇出洞的计划?我可以知情吗?”太子兹甫说。
“这个国家,任何臣子都是为国君和太子效忠效力的,太子您当然有权力过问一切。微臣认为,引起国君惶恐不安的那无字龟甲,通过微臣的判断,这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为了引出这蟒蛇,微臣才不得不从太宰入手。”公孙固说。
“你凭什么判断那无字龟甲就是一个阴谋?这阴谋又怎么牵扯上太宰老佐?”太子兹甫说。
“占卜相卦的学问到底有多深奥,微臣当然一无所知,但公孙吁那天的封辞分明是危言耸听!仅凭那网状的卦象,便大放厥词说这是宫廷出现千年不遇的内乱。而且口口声声称这是什么下下卦。蒙泽遇难的先君,那场浩劫在国君心中的影响有多大。微臣是心中有数的。公孙吁也是多年辅佐国君的亲信,他明知国君那团难以抹去的阴影,却偏要无端生非而借题发挥。凭这,微臣感到卜辞本不是这种令人惶恐的明示,不过是公孙吁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这才借助权威的占卜术从而迷惑圣明的国君的,那么谁是幕后的指使者呢?微臣一时无法确认。但突然抗旨欺君的太宰老佐走进了我的视线,因为事情过于蹊跷,这才考虑到并案处理的。如果两者的确有关联,那么抓住老佐,那个幕后人也一定会站出来的!”
“结果呢?那人站出来了吗?”太子兹甫笑着说,并请公孙固喝茶。
接连的调查,使太子和目夷越来越明确了事实的真相。太子说:
“政治如果不从各个角度审视,一定就会迷失方向,那无辜死去的仇云禄和老保,真要九泉有知,他们肯定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太宰老佐这与政治风云爬滚了半辈子的大臣,而因历史的遗留问题险些葬送他宝贵的生命。公孙吁为了自己权威的树立,竟信口雌黄。”
“这也就叫执政者迷,旁观者清。”目夷苦笑地摇了摇头。
太宰老佐被太子以无罪释放的消息不胫而飞,整个宋国无不颂扬东宫图治的英明和伟大。太宰府也顿时成了人山人海,国人百姓都是为了目睹真实而前来祝贺。老艾特地请了全国几台大戏班,为答谢乡亲的关怀,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庆祝。
生机勃勃的宋国都城,宋桓公已是漠不关心。他几近麻木地纠缠于那莫名的恐慌之中,菊儿奉上点心,文文静静地端跪在宋桓公面前说:
“奴婢菊儿敬请国君用点心。”
“我可从没见过你。”宋桓公警惕地说。
“奴婢是国泰殿的侍女,奉娘娘之命前来服侍国君。”菊儿轻声地回答。
“这么说你是可以放心的自己人?”宋桓公笑了。
“是,奴婢听说您已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菊儿遵照陈媛的吩咐,每一样自己必须亲口尝尝。宋桓公津津有味地望着菊儿咀嚼,那樱桃小嘴在粉红色的脸蛋下楚楚动人。
“国君,您请先尝尝这个。”菊儿用汤匙端起送近宋桓公的嘴唇。
“不错。还真是香甜可口。”宋桓公吃了一大口香米粥说。
“再请国君尝一口中药煮的鸡汤。”菊儿终于使宋桓公胃口大开,陈媛这才高兴地点点了头,并悄悄地退出了大殿,然后把门推上。
“有你在我身边,我也一定每天吃得饱饱的。”宋桓公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奴婢一定会每天陪您吃饭。”菊儿甜甜地说。
“就只有这么点?”宋桓公见不一会全吃光了。
“因为国君您一连几天都没有及时进食,所以太医特地交待不能吃得太多,否则会影响您的肠胃。”菊儿说。
“吃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宋桓公其实从太医那里早就知道久饿的人一次不能吃的太多,只是觉得能与菊儿聊天,心里异常的踏实,同时也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