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年红军在修水县水源乡撤退后,恶霸地主冷圣英带着白狗子侵入了这个地方。他们一进村,就象一群饿狼似的,到处杀人放火,向农民催租、逼债、要税。分了冷圣英田的人,要连本带利算三年的租谷,很多人被逼得卖老婆、孩子。赤卫队知道这件事后,决心要为民除害,把冷圣英这个家伙干掉。
一个初冬的傍晚,赤卫队长朱世锦同志为了探听白狗子的活动情况,由苏区潜伏到地下党员隆财伯家里。隆财伯这个老头子,从小就死去了父母,替地主打了一辈子长工。一直到老,还是庙门口的旗杠,光棍一条。打长工一年虽然赚到几石谷,但他看见左邻右舍没吃没穿的,就拿去救济这些穷兄弟。邻居对他非常尊敬,到了谁家,都请他吃饭,衣服破了,总是抢着替他补好。村里人亲切地称他为隆财伯,周围几十里都知道他。自从红军来到这里后,他分到了一亩多田地,在自己土地上勤劳耕种,有吃有穿,逢人便说:“想不到红军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晚景。”并积极协助地方苏维埃工作。后来红军走了,地主恶霸要他赔二十石的租子,还挨了四次打。他对白军真是恨入了骨髓。他经常借着打柴卖炭的机会,探听敌人的消息,转给赤卫队,后来被地下党的组织吸收为党员,在党的教育下,更加积极了,担负着侦察敌情的工作。
朱世锦到隆财伯家里不久,就被敌人派遣的坏蛋发觉了,报告了“铲共义勇队”的队长卢宝辉。卢宝辉得信后,带领一支六十多支步枪的匪军凶猛地扑来,把这栋仅有十来户人家居住的屋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匪徒们不知道这个赤卫队长究竟藏在谁家,于是便挨户地进行搜索,抓住老百姓不由分说,硬逼着要他们交出赤卫队长来,只要说了半个不字的就当场枪毙,不到半点钟,六个老百姓就活活地被打死了。
这时藏在隆财伯地窖里的朱世锦,听到外面的枪声和啼哭声,知道出了不幸的事情,心中象刀割似的。他想因自己躲在这里,让乡亲们遭受一场这样大的灾难,恨不得一下子把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消灭掉。为了不让无辜的人民再受牺牲,便下定决心,把仅有的一个手榴弹,揭开了盖子,拉开导火线要与敌人去拚个死活。正在这时,隆财伯跑来了,看到世锦同志的动作,一把拉住说:“你这是做什么?这样冲出去,还不是白白送死?我这个老头子还不是落个‘窝藏匪首’的罪名而死,你快藏好,党需要你做更多的工作,消灭更多的敌人,等我出去,我自有法子对付敌人。”
世锦正在争着要出去时,敌人已到隔壁的屋子里来搜查了。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再不容许有一分钟的时间来争执了。隆财伯带着命令而又象慈父般亲切的口吻说:“在这里你得服从我,支部委托了我保护你。”说罢拿起一把柴刀,往裤腰里一插,拔腿就往外面跑。
隆财伯跨出大门,一个白狗子端着枪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手抓住隆财伯后颈窝的衣领骂道:“老家伙,你知道‘共匪’藏在哪一家,赶快报出来。”并指着旁边被打死的群众说,“不讲,就给你这样的下场。”
“只有你们这班万恶的匪徒,才会做出这样黑良心的事来,我隆财可不是怕死的!”隆财伯的心里愤怒地说着。他回过头来,故意装做害怕的样子对白匪说:
“老总!我知是知道,没有及时报出来,是我的错,莫把罪加在我身上,我带你们去……”隆财伯停了一下,假装欲说不说的样子。
匪兵听到这一消息,就象得了个宝贝似的,忙喊道:“卢队长——快来啊,‘共匪’的下落找到了!”
匪兵的话刚一落音,一个身穿灰布军服,挂着一根斜皮带子的家伙,手里提着驳壳,凶神恶煞地跑来了。
“哪个晓得?”卢宝辉扫视了一下隆财伯,“是他?”
“是他”匪兵回答着。
卢宝辉一个箭步抢过来,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隆财伯的面颊上,大声喝道:“老猴子,你窝藏共匪,不报,要把你的老骨头熬出油来。”但他又怕隆财伯不讲,于是又用诱惑的口吻说:“照直说,捉到了‘共匪’,赏你五十块大洋。”
隆财伯假装着高兴地说:“报告队长,是我一时糊涂,把朱世锦藏了,他在洞湾里的天洞窖内,你们赶快搬梯子去捉,迟了怕漏风。”
“你说的是真的?他身边有什么武器?若是说了假话怎么处置?”卢宝辉恶狠狠地说。
“如若骗了队长,情愿千刀万剐。”
卢宝辉听见隆财伯讲得这样硬,看到他又是一个老人,以为作不了什么‘怪’,便深信不疑了。他用手在隆财伯的背上一推:“老家伙,带路!”
隆财伯见调虎离山的计谋得逞了,轻快地带着那班匪徒,向天洞窖走去。来到岩洞边,他指着洞口对白匪队长说:“就在这个洞里。”白匪队长想打死这个赤卫队长,好去请功,便对着洞口“啪啪”地打了两枪,下面没有反应,便蹲着身子往下看。隆财伯眼疾手快,从腰间摸出柴刀,对着白匪队长的脑袋狠狠地劈去,白匪队长“呀”的叫了一声,一个倒栽葱倒进洞里去了。匪兵个个吓慌了手脚。隆财伯正欲向一个匪兵的头上砍去时,白狗子一阵乱枪,于是,这位慈祥的老人——勇敢机智的共产党员倒下去了。
(朱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