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4月,中共修水临时县委改建为县委后,革命局势步步好转。县委派樊废级、樊策安、王铁猛回到仁乡开展革命活动。他们商议以合法身份争取在仁义小学任教,以这所学校作为秘密活动的据点,在师生中宣传共产主义,然后再扩展到工农群众中去。
通过一番斗争,樊废级当上了仁义小学校长。不久,由武汉“湖北省政府警卫团学校”回乡的朱再尧当上了庶务主任。这样,仁义小学的领导权就控制在自己手中了。一天,樊废级、樊策安、王铁猛、朱再尧等人在一起召开秘密会议,讨论怎样对付近在咫尺的修武铜靖卫大队长吴抚夷的策略。
一个月前,吴抚夷带领靖卫大队300人枪,深夜从路口出发,包围我革命军驻地杨祠,正在开会的县暴委七十余人被包围,一阵激战之后,因我寡不敌众,大部分同志在突围中壮烈牺牲。吴抚夷一把火烧了杨祠后移兵他的老家朱溪厂岭下屋。一天上午他带了几个亲兵假惺惺地去仁义小学拜访,说他将会同乡长出面召开全乡教育会,聚资援建校舍,并帮助教员搞好团结,解决多年来遗留下来的新旧两派的争端,以利于办好学校为家乡造就人才。
樊废级等一眼识破吴抚夷的阴谋,他对朱再尧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这家伙不安好心。”朱再尧说:“我们是得提防,决不能让其得逞。”樊废级让朱再尧连夜报告了县委。县委当即决定,秘密联络点转移到水源街口“保康堂”药号和点心铺,樊废级等暴露过身份的人迅速撤离,并派王铁猛、樊万祥等人与平江县委联系,请求平江的游击队配合作战,偷袭吴抚夷的靖卫大队,以图消灭之。
王铁猛、樊万祥深夜出发,来到平江县边境一个叫坳上的小山村,找到了平江县委负责人胡筠,这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女同志,传说她是一个双枪手,百步穿杨,弹无虚发,在当地很有威名。她接过介绍信一看,知是修水县委派来的,非常客气地接待了他们,并询问修水近来的革命情况。当樊万祥他们提出要求,希望平江县委派兵配合作战时,胡筠说:“你们先休息,我同游击队领导商量一下。”不一会,她领来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青年人,约摸二十五、六岁,他腰系皮革武装带,斜插一把驳壳枪,威武英俊。胡筠介绍说:“修水同志,这是我们游击队的钟彪司令员。你们将情况跟他谈谈。”王铁猛、樊万祥一听十分惊喜,忙说:“钟司令,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你的游击队威震湘北,连打胜仗,我们来想请你出兵助战,一同消灭吴抚夷的靖卫大队。不知你们能不能安排一次行动?”钟彪回答:“刚才我同胡筠同志商量了一下,我们修平两县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嘛,你们有何困难尽管说,我钟某向来是仗义的,打吴抚夷,我当助一臂之力!”樊万祥、王铁猛听后大为欢喜:“那太好了,有你们的队伍上阵,那一定胜利在握。”
第二天傍晚,钟彪即带领游击队八百余人来到修平交界的山岭上的一个小村三溪坳,与修武铜工农革命军汇合。两支军队共一千余人聚集在一起,士气高昂、斗志正旺,个个磨刀擦枪,作好战斗准备。站在整装待发的队伍前,两军指挥员更是精诚合作,他们共商军机,运筹谋略:决定兵分四路,围歼敌人。修武铜革命军为一、二路,第一路由王铁猛、樊万祥带领,出尺坑堰,直逼岭下屋,袭击靖卫大队部;第二路由樊策安、樊废级等带领,由白花坳出击马鞍山的敌军排哨。平江游击队为三、四路,第三路由钟彪亲自率领,从琵琶潭的河港里直上攻击驻扎在朱溪厂的敌军主力;第四路由副司令胡勇带领埋伏在街北七里山下堵截敌军退路,形成四面包围阵势,天将黑,四路兵力分别按预定路线开始了急行军。
吴抚夷自镇压杨祠暴动得胜回乡,骄横恣肆、趾高气扬,他驻兵朱溪厂及老家岭下屋后,整日酒宴酣醉。他向善豪饮,乡间火酒,一次能喝十几碗,且非大碗则不过瘾,每逢出兵,他必饮酒壮胆,打仗后又以酒宴作罢。这天夜晚他又约了一伙地主豪绅聚集,大摆筵席,以示庆功。那伙前来作贺的人送钱赠物,给他犒赏兵士。一个叫吴雪开的豪绅举杯祝贺说:“抚老兄真乃大将风度,用兵如神,剿灭赤匪,劳苦功高。我等托你的福,得享太平日子,免遭匪扰。老兄功绩卓著,我敬上一杯。”席间那一帮地主豪绅纷纷上前,争相献媚,一时杯盘狼藉,笑喊喧哗。时至午夜,他们还在狂饮滥醉,打牌猜拳,四更过后,亦不曾散去。正在挥霍得意之时,忽一哨兵来报:“大队长,不好,发现有匪兵快到朱溪厂。”吴抚夷听罢哈哈大笑:“别装神弄鬼,去你的,哪来的匪兵!”正与他打牌的吴雪开也搭腔道:“以抚老兄的神机妙算,量他们那些赤匪岂敢老虎耳心拔毛!上次血洗杨祠,今日哪个还有胆量与抚兄较量,来来,发牌,别理他!”正待吴抚夷出牌,又一哨兵来报,有一大队匪兵到了马鞍山打死我一个哨兵!吴抚夷大喝:“真有此事,为什么不早报告?”那哨兵忙跪下说:“我一发现就跑来报告了。”室内一片哗然,吴抚夷惊慌起来,拔出手枪,对传令兵说:“马上集合队伍!”他带领大队士兵正准备前去迎战,忽然后山岭上一阵枪声骤响,子弹从头上呼啸而过,他赶忙从前门奔出,不觉一阵喊杀声传来,港陂上竹林里闪出一队人马,持枪挥刀,冲杀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被重重包围了。他拿着手枪,逼迫士兵顽强抵抗,妄图冲出包围圈,但他那些士兵被打昏了头,不知所措,见前面的被杀倒了,后面的人再不敢上前,吴抚夷急得直喊:“给我顶住,谁敢后退老子枪毙了他!”一看又几十具尸体横卧屋前屋后,他感到形势不妙,命副队长吴为全指挥,自己带着十几个亲兵从侧门逃跑了。跑到七里山又遭到伏兵袭击,打死一半,最后由几个亲兵掩护朝山沟夺路逃奔,方捡得一条命。
这一仗速战速决,凌晨清理战场,共打死打伤敌军130余人,缴枪100余支,副大队长吴为全也当场被打死,还缴了一匹黄骠马。王铁猛、樊万祥、樊策安带领的修武铜革命军又与平江游击队胜利会师了。王铁猛紧握着钟彪的手说:“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感谢您的大力援助,这匹黄骠马你骑去作个纪念。”钟彪笑着回答:“既然这样客气,那就领情了。再见吧,后会有期。”他跨上高大威凛的黄骠马,带领游击大队走在回师的路上,在老百姓的鞭炮声中渐渐消失了远去的身影……
(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