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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干群关系处得融洽,在大山乡政府几十号干部中,可没谁比得过吴义了。吴义在厚家庄村驻了三年,还真处出了感情,村人就差没把他当儿子,几位大娘还张罗要把自家闺女许给他呢。
“娃,来了。”
这不,吴义刚转过一个山嘴,就被眼尖的周大爷喊住了。周大爷一向就是这样称呼吴义的,对此,吴义不仅不反感,反觉欣然。这样透着亲切,吴义说,像自家人。同事们对此都很服气,这年头,能混到这一步,不容易。
“哎,周大爷,”吴义闻声停步,回头见是周大爷,笑吟吟地招呼。
吴义是一路走来的,因为要逐垅逐垅检查油菜育苗,骑车不方便,就把摩托放在了村部。
“娃,你过来,”周大爷停下锄头,向吴义招手,“我有话说。”
吴义跳上土坎,瞄了一眼地垄,“播秧?” 说着,信手接过周大爷的板锄。
实际上,吴义不用猜也知道周大爷是在播秧。今年冬种,市里号召广种油菜,各村都在为完成任务而焦头烂额呢,唯有厚家庄村一骑绝尘,不仅超额完成了任务,而且实打实买回了种、播上了苗。乡党委赵书记高兴得不行,把吴义结实表扬了一通,并恶狠狠地要求其他干部以吴义为榜样,向吴义看齐。吴义那受用劲就甭提了,心情好得就如这秋日的艳阳,一路抛洒。
周天爷也不客气,放下锄头就自顾到地头吸起了烟。
吴义用板锄在地沟拖了几锄土,碾细,匀匀地撒在地垄上,想起一件事,就说:
“大爷,您孙子的汇款过两天就帮您送来。”
吴义除嘴乖口甜外,还时不时的帮村人代点劳,这也是他与村人处得好的原因之一。
“不提那档事,”周大爷随手磕着烟灰——他抽的是旱烟,“今晌不答应别个,到我家过午?”
其实日头还没几杆高,约饭用不着这么早,但吴义在厚家庄是不愁吃喝的,村人抢着请呢,不赶早,还真怕落空。
“今早网了鱼。”周大爷补充道。
“怪不得呢,”是有些日子没在周大爷家吃饭了,吴义心里答应着,他今天兴致好,想把气氛弄活跃,所以没有直说:“算命的老说我口福不浅。”
“不打马虎,说好,哦,一定?”
见周大爷认着真,吴义不好再玩笑,停了锄头,郑重表示一定。
巡查了一个上午,吴义心里又有了新的念头,趁吃过午饭,就先行讨周大爷的口风。因为周大爷在村里辈份大,威望高,说话比村主任管用。
“大爷”,在周大爷院子,吴义抬手向着门前一划,“我想把这一片都栽了,你说咋样?”
吴义指的是庄前二百多亩低洼田。这片一栽,厚家庄的油菜就连成了片,面积也将突破一千亩,那气势,可不得了,吴义想。
“这可使不得,娃崽,”周大爷慈祥地望着吴义,“这是低洼田,春涝一渍,就颗粒无收,我们连早禾都不敢栽呢。”
农校毕业的吴义当然知道这田渍水,但他想的是千亩金黄,那轰动效应,会让领导怎么看,兴许……
“如果旱春呢?”吴义接过话头。
“那敢情好,”周大爷浑浊的眼里闪着亮光,“那就白捡一茬油菜哩……可老天会听话么?”
这晚吴义就没有回乡政府,在厚家庄村召开社员大会。村人自然提出了水渍的问题,但吴义说,明年肯定旱春,他问过气象部门,百分之百准确。
“我们什么感情,还能骗了大伙?”
见村人有些犹豫,吴义赶紧加上这句,并不住地拿眼光瞟周大爷。
“我说呢,娃崽也是好心,断不会耍了大伙,要不就试试?”周大爷开了口,大多数人也就没有异议了。
就这样,吴义落实的面积比计划翻了两番多,而且真刀真枪的都栽上了苗。市、县、乡三级现场会相继在厚家庄召开,吴义的名字都快把领导们的耳朵磨起了茧。
转眼过了年,正月的天气出奇的好,二月的天气也不赖,厚家庄遍地金黄,委实壮观。庄上的男女跟吴义说,榨油时,一定请他吃油糍粑,吴义则爽快地应承着。
就在油菜结荚鼓仔的时候,雨却绵绵地下起来,十天半月也不见停,门前几百亩低洼田排不出水,慢慢就汪洋一片,眼见是颗粒无收了。好在天灾人祸的庄稼人经多了,所以也没太打心里去。
只是从下雨起就不见了吴义,时间一长,村人心头就堵堵的,异样地难受。收割油菜的时节,大伙聚在一起,就纷纷猜忖:
“你说为啥,这老久不来的?”
“没有过的事啊。”
“答应了来吃糍粑呢!”
“莫不是病了?”周大爷说,“忙完这一茬,得去探探。”
正说着,就见政府孙干部打地头走来,大伙就放下活计上前打听:
“孙干部,吴干部呢?咋不见来,换村了吗?”
“嗨,你们说吴义呀,昨儿走啰,到平河镇当副镇长啦。”
“啥,走了?不可能。”
“还骗你们不成!这不,我就是来接手的,你们可要一样支持我哟。”
“唉,这娃,也不支个声,咋也得让大伙送送呀!”
周大爷念叨着,半是失望,半是愧疚。
“是呀,我们都没送他呢。”
众人附和着,神情逐渐空落,没了先前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