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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枣的女人叫人日了。
日了就日了,女人么,生来就是给人日的。可问题是日了大枣女人的那个男人不是大枣。其实这事女人要是不说,也就没事了。日这活不像刨地,一刨就刨个坑,也不像挖井,一挖就挖出个窟窿。遭日的人不说,他大枣再灵醒,又怎会晓得?
事实上,大枣也真的没有察觉。
大枣整日守在矿山上,打炮眼,钻坑洞,满脑子石头圪垯。在石头里摸爬滚打,大枣的身子骨硬过石头呢。只在月上时,大枣才软乎了。大枣燃一颗烟,烟雾在嘴边飘飘袅袅,月色在心间绵绵柔柔。
那皎洁的月色多像女人皎洁的身子呵。
有了这番感受的大枣,就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坚硬在工棚里。后半夜,大枣尖锐到了极点。尖锐的大枣就披一身月色,淌两裤管露水,溜回了家。
大枣蹑手蹑脚进了院子,又蹑手蹑脚进了屋。
大枣不想惊动女人。
大枣想给女人一个惊喜哩。
女人静静地蜷在铺头上,身上是大红的牡丹花被心。花簇里,还有一颗嫩红的蕾,那是女人的脸。大枣俯下身,想在红嫩上咬一口,可又舍不得真咬下去。
大枣酒醉似地笑了笑。
大枣的一只手章鱼样潜进了牡丹花丛。那章鱼的腕足也花样开着,将女人的一个肉圪垯卷进肚里。吞了一个肉圪垯,那章鱼并不满足,又缠向另一个肉圪垯。又吞了一个肉圪垯。那章鱼似乎还不满足,又朝水草茂盛处缠绵过去。
那章鱼在潜游的时候被一张网缠住了。
现在,大枣的手只能遥望那一沟水草叹息了。
大枣的手被女人的手捉住了。
女人把那条贪婪的章鱼死劲攥在手里。
女人说,不。
可是,章鱼听不见女人的声音。因为章鱼没有耳朵。
大枣的手一抖,从网眼里滑了出来。那手自由了,偏不停滞,往上一拂拉,女人的胸就裸了,又往下一拂拉,女人的腿也裸了。
女人的脸白了。
女人将双腿夹得死死的,死得没一丝缝隙。
女人说,不,不嘛。
大枣使劲一掰女人的大腿,那腿就像岩石样裂开了。女人的腿被大枣控制了,手却是活动的。啪,女人的手像石片样落在大枣脸上。女人说,你也这样欺负人。
大枣懵了,说,你说么俚?!
大枣又说,谁欺负人?!谁欺负了你?!
女人说,嘤嘤嘤嘤嘤嘤······
女人说的是一串哭音。
女人是在水门一个叫花桥石的小地方给人日弄的。水门人特别喜欢荞麦。九月里,荞麦花便白遍了花桥石。女人走在荞麦地里,瞧着荞麦花的媚态,闻着荞麦花的芬芳,那心的空地上不知不觉也白了一片荞麦花。
有着荞麦花样心情的女人被一双手突袭了。那双手从背后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扭过头,却只见着一张蒙着大手巾的脸。女人倒在了一片荞麦花上,她的身上是那个蒙着大手巾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背后荞麦花白了一片又一片。
砰。大枣的拳头说话了。
大枣的拳头落在土墙上,砸出两个小土窝。有粉尘在空气中扬了起来,模糊着人的视线。有血从手背上渗了出来,在男人眼前开满鲜艳的红。
大枣说,你说呀,是哪个狗日的?
女人说,大手巾。
大枣说,你说么俚?大手巾?!
女人说,那挨炮子的蒙着大手巾。
这狗日的,我日了你娘。大枣的拳头又砸在土墙上,更多的尘土飞了起来。女人又在说嘤嘤嘤嘤嘤嘤······
大枣说,你哑巴了,干么不叫?
女人说,那挨炮子的用袜子堵了我的嘴呢。
大枣又说,那你的手呢?
女人说,我的手被葛藤缚住了。
女人又说,我想起来了。
大枣说,你想起了么俚?
女人说,红疤,我看见红疤了。那狗日的腰上有块红疤,像块铜钱呢。
2
大枣扛了根炮钎去了铁匠铺。那根炮钎是大枣从矿山上拐回来的,足有五尺长,通身泛着乌亮的光。大枣要打一把刀。大枣想一刀结果了那腰眼上长红疤的家伙。
那时候,铁匠大锤正在打铁。
大锤从火里钳出一块红玉样的铁,搁在铁墩上,手中的锤跟着砸在红铁上,无数的红蝴蝶飞了起来。那些红蝴蝶撞在大锤胸前的帆布上,都变成黑蝴蝶掉了。大锤又一锤砸下去,立刻又有无数的红蝴蝶飞舞起来。
可大枣不是来看红蝴蝶的。
大枣绕着大锤转了一圈。这样的天气,大锤仍裸着上身,只在胸前系了块帆布。大锤的脊背一片红亮,可就是没有那铜钱大小的红疤。
大枣转圈的时候,大锤头也没抬,他的精神聚在那块红铁上。那红铁翻了几个来回,现出了菜刀的形状。大锤把菜刀扔进木盆里,兹啦一声,水雾便腾了起来。
大锤在水雾中说,大枣,你要打么俚?
大枣说,打刀。
大锤不答话,从里屋挎了一个木篮出来。那木篮里满是刀具,精光闪闪的,耀得人眼寒。大锤操起一把大肚子鲫鱼刀,用大拇指舔了舔。
大锤说,行么?
大枣说,笨了。
大锤又操起一把剔骨头的尖刀。
大枣说,短了。
大锤扔了刀子,那刀子掉在木篮里,丁当一响。大锤说,你到底要把么俚刀?
大枣把炮钎树在地上,说,就用这个打,能打多长打多长。
大锤说,我不打。
大枣说,你打好了,工钱翻倍给。
大锤说,你给根金条我也不打。
大锤说得斩钉截铁,大枣只能妥协了。
大枣说,那就打把杀猪宰羊的放血刀。
大锤说,你明儿个来取吧。
大枣说,不,我在这儿等着。
大锤把炮钎放进了炉膛里,呼啦呼啦拉响了风箱。大枣看到那炮钎扁了,尖了,现出刀的形状。刀成了。大枣又就着磨刀石打磨了好半天,那刀便闪出无限的锋芒。大枣拽了根头发,曲在刀刃上,用嘴一吹,那头发断成两截飞了。
大枣说,好刀。
大枣没有食言,扔了张纸币给大锤。那纸币上画着四个老人头。
大枣削了个刀鞘,将刀套了,绑在小腿上,用裤管罩了,谁也见不着。
有了刀,大枣就觉得痛快。大枣暗暗发誓,如果没找到那狗日的,就是挖金圪垯,我大枣也不上矿山了。这一回,大枣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大枣对女人说,我要捅了那狗日的。大枣说得自己血都滚开了。
热血沸腾的大枣就去了村东头。
村东头是寡妇马映儿的杂货店。马映儿是块肥田,闲着的肥田谁都想下种。那些个沾荤惹腥的男人没事都往杂货店里跑,都想下种哩。大枣想,也许那个腰眼上长红疤的家伙也混在那儿。
果然,杂货店里围了一桌吆三喝四的家伙。有三杈、憨巴、鬼眼四、草鞋耙,他们在耍纸牌。马映儿靠三杈站着,大枣看见三杈的一只手曲在马映儿的背后,在近腰的两个肉墩上捏了一把。马映儿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就像猫叫春。三杈拧了个鬼脸,鬼眼四他们却是满脸坏笑。
大枣在满堂哄笑中进了屋。
大枣在三杈后面站着。
大枣瞄上了三杈的腰眼,可三杈的腰眼裹在黑裤里。
大枣看不见三杈的腰眼。
马映儿说,大枣,坐么。
大枣说,不坐,不坐。
三杈也拍拍凳头,说,坐么坐么,坐下来耍一把么。
三杈瞥一眼大枣。三杈的眼睛里有一种杀猪样的光芒。
大枣不想看三杈的眼睛。
大枣说,我不耍,我看一下就走呢。
真就围着桌子看了一圈。
这一圈,大枣又看了三个人的腰眼。可那些腰眼都被布裹着,大枣只是看了三条不同颜色的裤子。
大枣没看见红疤。
大枣自然也没发现腰眼上长红疤的男人。
3
接下来,大枣在村里转悠了三天。
大枣又看了许多人的腰眼。大枣晓得,谁谁谁有一条怎样的裤子,么俚颜色,么俚质地。可是裤子里边的内容,大枣不晓得,特别是腰眼一带,大枣么俚也没看见。九月,除了铁匠大锤,似乎没人愿意赤身裸体。
大枣没法叫人脱下裤子,也不能拽下别人的裤子。可是,脱不了裤子就没法看见腰眼,看不见腰眼也就看不见红疤,更没法找到那个长着红疤的男人。
那把绑在腿肚上的刀,也只能静静地埋伏在刀鞘里。
大枣想,难道女人叫人白日了?!
大枣在村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大枣仿佛听见那个腰眼上长红疤的家伙在笑。好像他就站在大枣的背后,或者左边。大枣从腿肚上拔出刀,操在手中。阳光下,那刀亮出一片辉煌,很扎眼。大枣斜刺里挥了一刀,却么俚也没砍着。
大枣的心空得痛。
大枣觉得那刀就扎在他的胸脯上。
大枣捂着胸口萎在路边。虽然萎了,可大枣并不死心。大枣嘴里衔了根烟,像猫头鹰样骨碌着眼珠子,死咬着路人的腰眼。咬着,咬着,还真咬出了一块红疤。那块红疤正泛出眩目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大枣揉揉眼,发现那不是一块红疤。
原来是一张油光可鉴的脸。
那是村长大官的脸。
大官说,大枣,你在等么俚?
大枣说,我不等么俚,歇歇么。
大官说,你还歇么俚,山上出了牛头金呢,赶紧上山挖金去么。
大枣说,出马头金我也不去。
大官说,你有病还是有事呵?
大枣说,我想歇歇。
大官说,你真没事?!
大枣说,真没事。
大官说,你个倔头,我可没时间同你闲唠嗑。我得通知别人去。
那块红疤不见了。村长大官真的扭头走了。可大官没走几步远,大枣又在身后叫。
大枣说,村长——
大官回了头,说,你叫么俚?
大枣说,我······
大官皱皱眉头,说,你吞吞吐吐干么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没见我忙着吗?
大枣说,村长,我不好说么。
大官说,有么俚不好说的。
大枣说,我媳妇叫人······叫人那个了。
大官说,真有这事?!
大枣说,这事还有骗人的么?
大官说,那你晓得是谁干的?
大枣说,我不晓得,我找了三天都没找着。
大枣又说,村长,你可得帮帮我。
大官说,这事我怎么帮你?!
大枣说,那狗日的蒙着大手巾。
大官说,全村的男人都有大手巾呢。
大枣说,那狗日的腰眼上有块红疤。
大官说,我又不能脱了全村人的裤子。
大枣说,那我···我到派出所告去,派出所的人肯定有法子。
大官说,到派出所告去?你也不想想,派出所的人到村子里一查问,那不全村都晓得了?大枣,这事传出去可不光彩。再说,水门是综治先进村,这事也由不得你个人说了算。
大枣说,我不管那么多。
大官说,你不管我可要管。就算你找到了那个人,你又能怎样?!
大枣说,我一刀宰了那狗日的。
说着,大枣就从腿肚上拔出了刀子,狠命地朝地上一插。那刀子长吐了一口光芒,眨眼又没入泥地了。
大官说,杀人偿命,你犯得着么?
大枣说,犯不着也得杀。
大官说,我说你是个憨木疙瘩,你女人缺么俚了?想开点么,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你又不是没做过。你要是想不通,你也去做一回。你看柳家的男人,自己把婆娘送到广州去卖呢,赚了钱还不一样花。
大官又说,你呀,真没出息。
说完,村长大官晃晃头,仰着那张红疤样的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