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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半夜里,女人像月光样溜上了床。又像团月光样猫在大枣怀里。月光很绵软,女人也很绵软。月光很柔顺,女人也很柔顺。可是,女人的绵软和月光的绵软是不一样的,月光的绵软看得到却摸不着,女人的绵软不仅看得到,而且摸得着。
月光里,大枣的手不小心碰着了女人。
大枣的手变得像女人样绵软了。
大枣的手摸着了月光样绵软的女人哩。
大枣的手先是在高坡上望了一会月亮。接下来沿着高坡往下滑,又在平原上望了一会月亮。后来干脆沉到月亮看不见的山沟里去了。
就在望月亮的时候,大枣听到了村长大官的声音。
村长大官说,你要是想不通,你也去做一回。
大枣没把村长大官的话当回事。大枣只是觉得腿肚上的刀鞘很硌人,好像刀尖扎进了肉里。大枣把刀鞘解了下来。大枣的身子很快就爬到女人的高坡上去了。
再想着红疤的时候,红疤也就不红了。红疤就像大枣在高坡上看到的月亮。白白的,绵绵的。
大枣又把刀绑在了腿肚上。这一回,大枣并不是去寻找那个腰眼上长红疤的男人。大枣要去找一个女人,一个叫马映儿的女人。
大枣想日一回那女人。
大枣早就想日一回那女人哩。
大枣在怀里揣了条大手巾就上路了。
那时候,马映儿的杂货店一片黑灯瞎火。在店门口,大枣用大手巾蒙了脸,只露着两个眼珠子。大枣叩了叩门。谁呀,那个女人在屋里应着声。大枣不答话,静在月光里。
好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大枣像月光样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大枣的一只手早捂着了马映儿的嘴。马映儿的嘴小,大枣的巴掌差不多盖了她满脸了。
大枣将女人拥在怀里。女人的身子软软的,柔柔的,像一只温暖的蚕。大枣忍不住紧了紧手,五根指头差点没入女人的肉里。也许箍痛了女人,女人一扭身子,从大枣怀里滑了出去。
大枣恼了。
大枣将女人掀翻在草铺上。
大枣从腿肚上拔出刀,抵在女人的颈脖上。女人不动了。也许她晓得挣扎的后果。大枣在黑暗中看见了两道月光,一道是刀光,另一道是女人的颈脖。现在,这两道光明白在了一处。
大枣看见红疤了。
那红疤一点也不红,倒白得像盘月。
大枣的手在女人身上狗样嗅着。
女人却咯咯咯地笑了。
女人说,大哥呀,你放下刀子么。
大枣不说话。大枣也不能说话。大枣的嘴被大手巾蒙住了。大枣的手却不闲着,早已拱进了女人的衣物里。
女人又说,你上回不也这样拿刀逼着我么?
大枣怔住了。上回?哪有上回?!大枣没法向女人解释。大枣只能由着女人的手挡住了刀子。
女人说,你上回也蒙着大手巾哩。
女人在笑。那红疤也在笑。那红疤好像就藏在大枣的背后。
这狗日的红疤。
大枣把刀子插在泥地上。那刀子没去一大截,只留下短短的一瞥。大枣再看女人,女人的身子不知么俚时候全白了。
女人说,大哥,你把大手巾拆了,说说话么。
这一回,大枣的手说话了。
大枣的手说,啪。
大枣在女人脸上狠命地抽了一掌。女人嘤嘤地哭了。大枣一把扯下大手巾,说,哭么俚,再哭,我一刀宰了你。你瞧清楚了,我不是日你的那个狗杂种。
5
大枣真为自己叫屈。
大枣瞄准马映儿,除了马映儿长相妖,马映儿还是个没男人的女人。大枣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一个男人。
可是,现在,大枣不得不另找一个女人了。
大枣瞄上的第二个女人是三杈的女人。三杈女人是那种细皮细肉又细声细气的女人。平日里,大枣在梦里头也日过三杈女人千百回哩。如果不是三杈,大枣也许真就把三杈女人日了。
可三杈是么俚人。
三杈是杀猪卖肉的屠夫。三杈的放血刀闪着寒光。三杈的割肉刀粘着肉末。三杈的眼睛看人时像是在看猪。大枣觉得三杈那是在寻找放血的地儿呢。
现在,大枣却不惧这些。大枣想,我女人遭人日了,难道叫人白日了?我又日谁的女人去?说不定三杈的腰眼上就长着红疤呢。再说,大枣的腿肚上绑着一把刀,同三杈的放血刀一样的刀子。大枣怕么俚。
大枣想,那寡妇马映儿是死了主的花,谁日都一样,还不乐死那骚货。三杈女人却不同,三杈女人有三杈的刀子护着哩。
大枣围着三杈女人转了三天。三杈女人不出门,大枣也不冒然进去。可大枣不着急,大枣晓得三杈女人跑不了。这一回大枣是铁了心,一定要把三杈女人日了才罢手。
第四天晌午,三杈女人出了门,望后山去了。三杈女人穿了件红衫子,在大枣眼里,三杈女人就像一块鲜艳的红疤。大枣的心隐隐痛了痛。大枣并不理会这份痛。大枣也没时间理会。
大枣猜测三杈女人可能是去了燕窝的薯地里。
大枣也望燕窝潜去了。
大枣老远看见三杈女人蹲在红薯地里。九月的红薯地莹绿一片。三杈女人只剩下红衫子浮在绿叶上。好大的一个红疤。
大枣又把大手巾蒙在脸上。
大枣又从腿肚上拔出了刀。
大枣悄悄地向女人摸了去。
三杈女人还是察觉了身后的响动。三杈女人直起腰,扭转了她好看的屁股。然后,三杈女人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三杈女人转身的时候,大枣晃了晃手里的刀子。大枣看见三杈女人一脸煞白,小嘴张着,就像刀鞘的入口。大枣有些失望。大枣很想三杈女人尖叫一声,或者挣扎着跑几步。
可三杈女人么俚也没做,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
大枣将三杈女人扑倒在红薯地里。
三杈女人倒地的时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三杈女人说,你看看我的脖子。
三杈女人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脖子那儿。三杈女人的颈脖很像一截黄瓜。黄瓜的中间有一根红线,像条细小的红蚯蚓。
三杈女人说,看见那条刀痕了吧?这就是你上回用刀子划的。
大枣说,不是。
大枣想那时我还没有刀子呢。
大枣说,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可大枣的话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大枣只要一张嘴,三杈女人肯定能听出蒙着大手巾的大枣就是大枣了。可是大枣不说话,三杈女人就不晓得那不是大枣干的。
三杈女人又说,你还想争脱么?你争不脱的。
大枣还是没有说话。
大枣不说话,三杈女人就以为大枣默认了。
三杈女人说,我晓得你不会不承认。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认死你了。你自己可能都不晓得,你屁股上长了一块红疤呢。
三杈女人的声音依然细声细气的,一点也不慌张。可大枣听起来那细细的声音就像针尖在扎着样。大枣的腰眼痒痒的,有一团痒得特别厉害,真像长了块红疤。
大枣丢下三杈女人走了。
三杈女人说,你走么俚,有种的你就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你那块红疤么。
大枣没有脱裤子。
大枣再不想做那脱裤子做的事了。
大枣也没有回头。因为那个时候大枣已扯下了大手巾。
6
大枣一口气跑回了家。
大枣把自个关在屋里。又脱下了自个的裤子。大枣女人以为大枣想做那事儿,早摊在草铺上了。
大枣根本不看女人。大枣把自己塞在镜子里,扭过身来看。大枣差点把脖子拧断了,才看到自己的屁股。大枣看见自己的屁股白白的,就像白皮的大香瓜。看见了自己的屁股,大枣长舒了一口气。
大枣没有发现三杈女人说的红疤。
大枣的屁股上么俚都没有。
大枣穿上裤子就去找村长大官了。
那时候,村长大官正在磨刀,磨一把像大枣刀子那样的刀子。大官磨得很用劲,胳膊上的青筋像一条条蚯蚓在爬。
大枣仿佛看见三杈女人脖子上的红蚯蚓了。
大枣说,村长,你磨刀干么俚?
大官说,我要宰一只羊。
大官又说,大枣,你找我有么俚事么?
大枣说,村长,我想还是找派出所报告去。
大官说,嗄,我说你是个憨木疙瘩,你真是个憨木疙瘩,你怎就这么想不通?这事传出去,你脸往哪儿搁?你喜欢别人看见你戴绿帽子呵?!
大官又说,再说你真要报告了派出所,我那综治先进村的一千元奖金问谁要去?!
大枣说,我······
大官说,么俚我我的,你做了没有?
大枣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官迷糊了。
大官说,你晃么俚脑袋,你晃得我头晕呵。你说你是做了,还是没做?
大枣说,做是做了,可是······
大官说,做了不就得了,么俚可是可是。你是不是做上瘾了?!
大枣说,我是说那狗日的都做了。
大官说,别人做了你也去做呵,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么俚。
大官又说,去去去,做你的去。
7
离开村长大官的时候,日头像个红疤样贴在天底。大枣在土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大枣嘴上叼了一根烟,吸一口,吐一口,烟雾便有一团没一团地飘。
大枣不晓得自己该干么俚好。
大枣想是不是该照村长大官说的继续做那没做成功的活。
这样想着,大枣不知不觉拐上了花桥石的路。
仅几天功夫,花桥石的荞麦花都谢了。荞麦地里暗红一片,那是荞麦叶荞麦杆的颜色。
大枣在荞麦地边又燃了一根烟。大枣眯缝着眼,静静地瞅着那暗红的荞麦。成片的荞麦聚在一起,就像一个暗红的疤。大枣用手拂了拂屁股,好像屁股上粘了一根荞麦屑,在那里红着呢。
烟燃到一半的时候,大枣用指头将烟屁股一弹,那烟屁股划了一根漂亮的弧线,掉进了荞麦地里。大枣从腿肚上拔出刀,钻进了荞麦地深处。
现在,大枣就站在荞麦地的空旷地带。那里的荞麦被压倒了一大片。大枣晓得它们是因为么俚倒了。大枣很为那些折断的荞麦可惜。大枣想那狗日的真是色胆包天,连三杈的女人也敢日。可日了就日了,也没见三杈怎么着。
这狗日的。大枣咽了口唾沫,从荞麦地里直起了腰身。
可就在这当儿,一个女人走近了荞麦地。那个女人显然是来看荞麦的。那个女人径直走进了村长大官家的荞麦地。
那个女人好像没有看见大枣。
大枣也不想那个女人发现自己。大枣的脑袋又没入了荞麦丛。大枣沿着地垅沟朝村长大官家的荞麦地潜了去。
大枣首先看见那个女人从一株荞麦尖捋了一穗籽,放在手中揉揉,捡起一粒扔进嘴里。大枣又看见女人的嘴巴动了动,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后来,女人捋下了自己的裤子,蹲下来,撒了一泡尿。
女人想走出荞麦地的时候,大枣窜了出来。大枣手里攥着刀子。有好些荞麦碰在刀刃上,那些荞麦都断了。有一根断枝被大枣的脚踢着,正射在女人的脊背上。
女人扭转了身子。
女人的脸白了。
女人抖得像株风中的荞麦。
女人死命地拨弄着荞麦,那些荞麦挡住了女人逃走的路。
大枣说,别动,动我就宰了你。
女人就不动了。
女人像一株荞麦样立着。
大枣顺利地扒下了女人的裤子。
女人说,大枣,你狗日的不能这样。
大枣说,我女人遭人日了,我找谁去?
女人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日了你女人你找谁去。
大枣说,我找不着呀,你也别怨我。
女人说,我男人晓得了会宰了你。
大枣说,你男人腰眼上有红疤么?
女人说,你说么俚?
你男人腰眼上有红疤么?大枣又耐心地说了一遍。
女人点了点头,下巴却搁在刀尖上,冒了红。
大枣说,那是你男人强日了我女人哩。
女人说,这不关我的事,你找我男人去。
大枣说,那我日你就没有错。你要是觉得屈,你就告诉你男人,说我日了你。他日了我女人,我就日他的女人。
8
夕阳给水门镀上了一层金辉。同样的金辉也镀在了大枣身上。大枣的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大枣的心里也一片金碧辉煌。
大枣哼着歌,弓着脊背蹲在场地上磨刀。嚯,嚯,嚯。那声音不紧不慢,雄浑有力。大枣觉得这才是自己磨刀的声音。大枣觉得自己磨刀比在矿山上打炮眼更有劲。
大枣还觉得应该感谢铁匠大锤,感谢他打了一把这么好的刀。
大枣这么想,显然忽视了另一把刀。
那把刀也是铁匠大锤的作品。
现在,那把刀正藏在另一个人的腰眼上。那个人也正走在夕阳里。夕阳在那个人肩头烧了一把火。
大枣直起腰身的时候,发现一个火人向他走了过来。
那个火人就是村长大官。
村长大官说,走。
大枣说,走就走。
村长大官在前面走,大枣在后面跟。两个人径往水门河里踅了去。
村长大官在河滩上止住了脚步。
河面上金光闪闪。像有无数的刀子在舞。
村长大官说,大枣,你这狗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的女人?!
大枣说,村长,这可是你叫我干的。
大官说,我可不是叫你干我的女人。
大枣说,可你干了我女人哪。
大枣又说,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你要么去派出所报案,我去牢里蹲个十年八年,要么你再去日弄一个?
大官说,日你娘的,我要宰了你。
大官从腰眼上拔出刀子,向着大枣一掷,那刀正扎在大枣胸脯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大枣也从腿肚上拔出了刀子,刀子在夕阳中划出一根刺目的红线,直插在大官的胸口上。
大枣倒下了。
大官也倒下了。
大枣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向大官爬去。大官是仰着倒下去的。大枣替大官翻了一个身。大枣终于看见那个红疤了。那个像铜钱样的红疤印在大官的腰眼上。大枣最后仆倒在大官的腰眼上。大枣的身子底下就是那个红疤。
收尸的时候,很多女人都看见了那块红疤。她们没有说话。马映儿没有说,三杈女人也没有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马映儿和三杈女人偷偷对村长大官啐了一口。其实很多女人都啐了一口,没人看见就当没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