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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固和左鄢父联名上书谷丘大夫华喜的折子呈上宋襄公的案桌,宋襄公没有打开而是双手压住笑着问:
“两位爱卿直谏陈词不就是了吗?何苦这样郑重其事呢?”
“这是揭露我宋国窝藏太久的害群之马,国君一定要立刻查办以息祸患。”左鄢父说。
“什么害群之马?先君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宋襄公心想,既然窝藏太久,那么先父应该知情才对。
“微臣曾受先君委托,鼎力协助大司寇府调查国库失盗案。后来因当时在职的府人华喜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暗中填补所流失的银两,这才使先君放弃追查华喜的罪责的。但这么神出鬼没能躲过戒备森严的武卫在一个晚上填补大半个国库的空虚银两,其背后的可怕程度还真是令人惶恐!”公孙固补充说。
“国君一定记得前些年华奋将军莫名被杀在本府;同时华奋夫人及管家又惨害在回谷丘的荒山野岭。”左鄢父说。
“大司寇府当时找华奋将军谈话,是不是查询与国库失银的事有关呢?”宋襄公问。
“岂止有关?正是因有人告发华奋府突然搬进几船的银两;可当晚却都分赃而空!这么大的事大司寇能不立即着手调查吗?可最后我们反而都被套住了手脚。这一切阴谋的计策没有周密谋划和强大的实力怎么能够办得到呢?所以微臣才要呈上折子,望国君明断!”左鄢父说。
宋襄公立即脑海闪现了庄公年代那疑云密布的网显露出来了,父君对这个组织暗中查询一辈子的事终于在自己眼前出现,从这种种迹象中都准确表明华喜与秘密组织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到底是抓还是放宋襄公没有立即表态,还要更深入了解他们至今都在干什么?
“现在这事还不是抓不抓的问题,两位爱卿想想,东宫图治转入正轨,却要迫不及待地去翻先君的案子,一定会造成朝野人为的紧张的。”宋襄公笑着对两位大臣说。
太后卫夫人一直在试图猜想那个能让国君痴迷的女子身段和模样。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竟能让自己儿子为她可以放弃国君之位,那么这女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什么时候能够见上一面也好心里有底,自己和她也许在什么时候谋过面?
宋襄公不知母后在想什么,自己过来向母亲请安,却只看到母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脸不说话。
“母亲在想什么呢?”宋襄公问。
“能让母亲见她一面吗?”卫夫人忍不住笑了。
“母亲您要见什么人呢?”宋襄公被母亲突然这么一问反而感到非常奇怪了。
“那个能让我儿子爱得不顾一切的女孩,为娘的好奇得几天都越发睡不着。”卫夫人说。
“母亲其实已经和她见过一面了,只是母亲也许没有印象了。”宋襄公那天清楚听到弦冰洁说她进宫向母亲禀告有关自己下落的事。
“真的见过?我刚才还在想这事呢?那又是谁呢?”卫夫人迫切地说。
“是弦大人的千金,她上次到国泰殿觐见母亲时还禀告说请您安心,是她父亲到鲁国去接孩儿的。”宋襄公说。
“这就难怪,我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卫夫人眼前便闪现出那天弦冰洁的可人模样。
“母亲好像很喜欢她?”宋襄公高兴地说。 “什么时候带进宫来,为娘的要好好同她谈谈。”卫夫人说。
秀制对二老板的爱慕之心有增无减,他也发现二老板对自己似乎很留意。这位活跃在军界和商界的青年,也被弦高和华元非常器重。
“我说,这批酒真的是头锅吗?”弦冰洁用匙沾了一口品尝后问秀制。
“这是上等品。是头锅没错。”秀制立即说。
“工作不细致怎么行呢?这一定是渗了水的酒还要强调!你不能亲口尝尝吗?”弦冰洁瞪着大眼睛说。秀制竟大胆地与弦冰洁对视,弦冰洁突然被秀制盯得不自在,便红着脸走开了。
“真是迷人的脸。”秀制自言自语。
太宰目夷听国君提出自己的猜测,也感到华喜一定是父君苦苦追寻的那个人,便向太子献计说:
“国君英明,此刻稳住朝野大局是最重要的,华喜他的所做所为虽然可恶,但父君遗嘱是要极力给他存活的机会。我们当然不可能把国家秘密托付给这种已有逆心的臣子,但又要努力使他成为发展中的有效力量。”
“可这也太难了吧?这种人由于根基太深,不除掉一定是隐患;而除掉他显然违背了先君的遗愿。现在他虽然失去了国库的支配大权,但谷丘那国际商贸港口,一定成了他活动的最佳据点。”宋襄公说。
“所以,国君要改变这种失控的管理现状。一定要给他在独立权上裁弱才行。”目夷说。
“这不是动摇宋国封地的根本吗?”宋襄公不敢突然贸然做出决定。
“襄公图治大计,哪能一下子推广呢?您下令在全国搞改革试点,这样,所有计划就很快实施,到时削弱华喜独立行使特权也顺理成章。”太宰目夷说。
“要是他公然反对呢?”宋襄公说。
“谅他还不敢抗旨,而且他一定会主动投入的。”目夷说。
“真的吗?”宋襄公说。
“一定会的。”目夷说。
因支持周天子襄王巩固地位而有功的齐桓公受到了赐胙的殊荣,他要把这殊荣与联军分享,这便有了葵丘会盟。齐桓公主持的葵丘会盟于公元前651年隆重召开,身披孝服参盟的宋襄公一直以太子自居,在自己心中父君仿佛仍在大殿主持国政。
齐桓公为了今后新君顺利登上齐国国君宝座,因太子一直没有确立,所以接受国相管仲的建议在这次盟会上将齐国国事托付给最贤德的君主。齐桓公于葵立会盟便密切关注鲁、宋、卫、曹、许、郑、陈等七国国君。
“微臣观察所知,惟宋公最仁德且正直,国君把齐国未来大事托付给宋公没错。”管仲诚恳地说。
“仲父所言正合我意。宋公先君过世这么长时间了,却仍旧披孝而盟会,这等贤君天下还真是少有。”齐桓公更是留意宋襄公的一举一动。
“微臣出使宋国,那里的百姓黎民更是对宋公赞不绝口。宋公兹甫太子时期就推行新政,那引起天下诸侯备加关注的东宫图治则是宋公才智与能力的见证。”隰朋说。
“看来君臣判断一致,那就烦隰爱卿把宋公请过来,我得把齐国未来大事请托于他。”齐桓公说。
“微臣建议还是国君亲自到宋公帐下叙谈。”管仲说。
“仲父说的没错!请托宋公主持我国政大事,这可是大齐的千年大事,看我这糊涂的样子。”齐桓公立即随管仲和隰朋两位前往宋襄公的大帐。
目夷见齐桓公朝自己走来,他便赶忙迎上去恭候:
“侯伯这么晚了,还要关心我国君,真是感激之至!”
“宋太宰这就客气了,我是有要紧事请托宋公的,该要感激的是我姜小白。”齐桓公说。
管仲、隰朋同目夷在帐外说说笑笑:
“宋公有太宰您的辅佐,宋国全盛时期指日可待。”管仲握住目夷的手激动地说。
“在管国相和隰大使的面前,我目夷哪有资格受此殊荣呢?两位一直是我目夷学习的楷模。”目夷谦虚地说。
“宋太宰过谦了,对贵国东宫图治到襄公图治大略,隰某真是感佩不已。能巧妙迂回于公室贵族之间这真是奇迹般的创举!”隰朋说。
帐外三位奇才的历史对话,就这么愉快地娓娓道开去。宋襄公同齐桓公的历史会面更深刻地储存在民族的记忆:
“侯伯这重托我兹甫哪有能力担当得起呢?贵国聚集着天下贤能,怎么会发生那可怕的事情呢?侯伯您也不要过虑。”宋襄公听到齐桓公的请托,的确不敢相信。
“宋公就不要推辞了,我姜小白这是诚心诚意把大齐未来的重托请托您的。我的公子一共有六位,可至今一直没有确立太子。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我姜小白还能活几年呢?宋公深知确立东宫实际是稳定国家的强硬根基。事到如今,特别看到先王对王太子郑意欲废除,要不是同宋公等极力维护,还不知大周天下会是什么样子。”齐桓公沉重地说。
“侯伯主持正义的力量,才真正挽救了周天下的大好局面,侯伯真是功德无量。”宋襄公诚挚地说。
“可是谁又是拯救我大齐于水深火热呢?这天下只有宋公一人而已!恳请看在我姜小白的薄面,宋公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托,我姜小白这就谢恩了。”齐桓公说着就低下头向宋襄公行大礼。
“侯伯快别这样!这真是要折熬我兹甫了。”宋襄公立即站起身扶住齐桓公说:
“既然侯伯这么信任我兹甫,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卫姬侍候我的时间最长,她生的儿子无诡也是长子,易牙、竖刁、公子启方都多次进谏要求我立无诡为太子,我爱妾曹蓓也是这个意思。”齐桓公说。
“那么侯伯的意思是?”宋襄公早就在鲁国听到有关易牙、竖刁、公子启方等乱臣的恶名,觉得他们支持的人齐桓公一定会反对,这才明白自己将面临的实际就是同易牙、竖刁等恶势力的较量。也更理解齐桓公为什么这么担心齐国未来了。
“无诡虽说年长,可资质平平,且是好大喜功之人。论治国大器,只有公子昭才深受我的宠爱,在长幼有序和惟贤是举这两者之间,一直困扰着我。”齐桓公坦诚地说。
“兹甫理解侯伯此刻的心情,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证推举公子昭成为齐国未来君主的!”宋襄公坚决地说。
“贤则生威,明则树望,有了德高望重圣贤开明的宋公允诺,我姜小白这颗悬着的心才真的踏实下来。”齐桓公感激地握住宋襄公的手,连连拍打着。
彭楚德一直没有得到宋襄公的召见,也没有听说国君要追究自己,这才越发的不安。大内府在宋襄公眼里还有重视的时候吗?自己的辉煌会不会一去不返了呢?自己的人生命运到底怎样?种种问题一刻不停地袭向彭楚德,却又没有一个问题能够自己找得出答案。他捏着杯子翻来又覆去,覆去又翻来。
“这还真是琢磨不透,国君对我们大内府到底是关心呢还是不关心?登基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像根本眼里没有我大内府存在的样子,这真是急死人了。”邾同忍不住向彭楚德说。
彭楚德燥热难受,翻了一下白眼,一句话也没说。 [NextPage]
素儿来隆兴大酒店时正在忙着结算的秀制投眼望着,这宫女并不是吃饭喝酒来的,而是直向自己走来。
“请问弦大小姐怎么找?”素儿问秀制。
“先请稍候片刻,我这就通报。”秀制回答说。并立即进入柜台后间,神秘地朝弦冰洁走近,附在耳根说:
“有位宫女要见弦大小姐,我想一定是见二老板您的。”
“我这就去,你这样子似乎很吃惊,至于这样吗?”弦冰洁越来越发现秀制神情怪怪的。
“弦大小姐!”素儿高兴地叫了起来,她们见过面,所以互相认识。
“怎么是您?”弦冰洁没料到泰和殿的宫女会来找自己,所以惊喜。
“太后特别吩咐奴婢,恳请弦大小姐安排时间到泰和殿来一趟。”素儿神情特别舒畅。秀制被这一切弄糟了。
“我这就随您进宫。”弦冰洁异常开心的样子,秀制一脸茫然地望着弦冰洁和素儿远去。
太后在殿内神情兴奋地望着门外,弦冰洁款款地走入自己的视线。弦冰洁那虔诚地叩拜,眉目之间流露高雅端庄,真是喜在眉梢:
“过来这儿,让我好好看着你。”
“太后娘娘,民女哪能亲近您万尊的凤体呢?”弦冰洁被太后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边回太后的话边乖顺地挨近前去。
“真的是辛苦你啦。这几年你和弦大人为了国君东宫图治所付出的心血,我一直挂念在心。难得你一位女儿身,却做出这不凡的业绩来。”太后说。
“民女的小小成绩竟引起太后娘娘的关注,这还真是令我不安,弦冰洁真诚的样子,直看得太后越看越爱看,民女入宫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一国之母的位置,公室也许吵过一阵后就不会再有事的。只是列入普通嫔妃也太委屈这孩子啦!可是大周律法又谁敢违抗呢?弦大小姐深恋着儿子,为娘的内心真是很感动。兹甫不是普通士大夫,他可是堂堂国君,弦大小姐一如既往地爱他,前面的坷坷坎坎你准备好了吗?太后紧紧抓起弦冰洁的纤手,不停地轻抚。
弦冰洁从太后那慈祥关爱的眼神中,一定是知道自己与国君之间的大胆恋情。太后显然喜爱自己,也一定支持国君的选择,只是那欲言又止的瞬间,准确捕捉到一种拒大的势力在横加阻挡,就连贵为太后的卫夫人也无法抗拒,爱上国君,真是一种弥天大罪么?
身为人母,哪里不理解儿子那份深爱实际就是他生命的精神支柱呢?眼前这个掌握儿子命运的女孩在心里的位置已无人取代,太后第一眼就感到弦大小姐很不一般,儿子对自己表白心扉后,今日再次相见,也奇怪自己这般地接受这个身份等级不相称的民女了。
素儿一直在旁注目着。她似乎明白太后这次召弦冰洁入宫似乎是对选秀的直接关心。真是这样,弦冰洁被选的机会就是百分之百,因为国君那么孝顺太后,那么太后的懿旨国君又怎么会违背呢?这民女真是太幸运了。
香琴儿立即把太后召见弦冰洁的事禀告给国母王姬,王姬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这个弦大小姐自己也亲自见过,要不是她身为民女当然会妒火中烧的,太后召见一个民女,又有说有笑亲如母女。太后为什么这样宠爱一位普通民女呢?
“国母娘娘!”香琴儿见王姬无动于衷,便加重语气提醒国母。
“香琴儿跟我这么多年,聪明伶俐那些后宫嫔妃有几个能比呢?只要您继续努力,那么我一定会向国君奏请入你为妃,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王姬只字不提弦冰洁,却莫名地夸赞香琴儿,香琴儿兴奋得脸红得象祭献上苍的猪头血……
公孙迁把华岸请到自己的居所,递给他一把宝剑。华岸不知公孙迁将军什么意思,便问:
“将军这是要在下……”
“受太后懿旨,即日起你必须保证时刻暗中保护一个人才行。”公孙迁严肃地说。
“谁?”华岸说。
“隆兴大酒店的二老板。”公孙迁说。
“我们是国君的贴身近卫,为什么要去保护一个小商人呢?”华岸吃惊地问。
“这是命令!”公孙迁大声地说。
老艾走马上任褚师府后,手下人被指挥得七忙八乱。褚师在宋国是专门负责市政建设的职能机构。
“近来我正式着手沿睢水流域的城镇规划,因为诸侯了解我宋国风貌及风土人情,先要充分发挥水上交通的优势资源,让天下人一路饱览我宋国繁华的全新局面。”老艾向弟弟老佐说。
“兄长的这种用心的确是一种善的举措。城市建设要的是国人安居,市人便利,千万不要流于形式,否则就是云中喷彩毫无意义的。”老佐说。
“首止到犬丘共有十几座重要的商贸港口,为什么独要开放谷丘这个城市呢?弟弟不知道把钱投给华喜实际上是打水漂的行为吗?”老艾不服气。
“士大夫办事不能意气用事,谷丘是我国都的东南大门,又是水上运输的最大港口,致力建设城市是褚师府的最高责职,这与守城大夫有什么关系呢?国都西北有大门首止,因为几次重大的盟会的原故,早就是闻名天下的重镇,加上侯伯的力量早已把那里建设成为国际化的口岸,所以现在兄长重点改建谷丘是当然的事。”老佐说。
“可是我素来看不惯华喜那张傲慢的脸,和他共事还真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老艾说。
“这是忠不忠君的问题!不是看不看士大夫的态度!”老佐生气了。
华喜听说褚师府大人首先计划大力投建谷丘,这令他很感意外。自老艾上任褚师,后悔当初对他太过于刻薄,这张普通的脸却没想到被国君高度赏识。并能在花甲之年还走此运,真是人不可貌相!
褚师府的人马一进入谷丘便没日没夜地勘测丈量,华喜派兵马前去支援建设。城中百姓更是端饭送水,令褚师府的官兵干劲十足。
“褚师大人到了鄙地为什么也不到城府找我安排食宿呢?您这么不计前嫌把谷丘列入重点计划,我又哪里不尽地主之仪鼎力配合呢?”华喜亲自拜访老艾,热情得使老艾很不自在:
“风餐露宿是我褚师府习以为常的事,哪里敢去给贵府添加麻烦呢?为国家出力岂能抱个人成见?在下一介儒生又何来与大人结怨的说法呢?”
“褚师大人真是大量,被您这么一说还真是令华某羞愧不已。”华喜说着令手下人把送来的猪羊等慰问品抬入老艾的大帐。
“大人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呢?”老艾一本正经地说。
“当然是牿劳大军用的,市政这么辛苦的工作,哪能缺少营养的补充呢?”华喜望着原来那成堆的酸菜说。
“把每一分钱用在实处,这是我们每个士大夫的职责。我老艾可不比您华喜大人,家产万贯挥金如土!这些东西请马上抬回去。”老艾板着脸,华喜非常尴尬地离开了。
华元接到老佐的密折,要求他秘密发展军队建设的计划,这真是令华元激动不已,凭现在的宋国实力也正是扩军的大好时机。老太宰这一定是受国君的旨意才要自己这么放手去干。
“现在是借助大夫您力量的时候。招募新兵的秘密任务就请托您了。”华元对华椒将军说。
“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消息啊。将军又怎么说请托呢?我这立即前往乡遂,很快就会圆满完成的。”华椒更是开心。
“只是这事不能声张,也一定要郊保、乡正和遂正严守秘密。”华元说。
“当然!”华椒拍着巴掌说。
夜深人静,各家店铺也纷纷打烊。二老板交待秀制说:
“吩咐下去,楼上楼下收拾干净,今晚有一批酒要运往成周,你可要随时准备接待来人,有必要得亲自送一趟。”
“二老板请放心。”秀制说。
待弦冰洁走出店门口,秀制却跟上来关切地说:
“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府吧?”
“哪一天不是我一个人走回家的呢?在宋国都城又担心什么?”弦冰洁说罢便迈步离开。
几个黑色的身影在紧紧地跟着弦冰洁,弦冰洁似乎也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暗中跟踪。她特地站住,并静静地回头张望,朦朦灰色的月影下只有路上的树稍被阵阵清风吹刮的声音,才知自己神经过敏。便摇头一笑,返身向前走去。
酒店往返不过百十步,所以弦冰洁早早吩咐车夫早些歇息。她习惯这晚风中散步,也调节一天紧张的心情。突然被几个蒙面人挡住,并要抓住自己,这才感到今晚的情况不妙,正在设法如何逃离的时刻,从高处跃出一个身影护着自己,很快闪出一条路来。那几个蒙脸人没料到半路闯出个救护人,便挥动大刀不由分说朝这个身影猛杀过来。只见这位侠客就势一扫把那帮恶棍打翻在地,同时发出威严的命令:
“滚!”
正在后面赶来的秀制,看到这一切更是莫名其妙:这位救二老板的人是谁呢?难道是弦冰洁暗中请来的护卫么?
弦冰洁正要向侠客道谢。却不见了那人的去向,她这才大步地向家跑。
姜云发现女儿的脸色不对。那通红的脸额分明还有一丝紧张,便焦虑地问:
“出什么事啦?”
“没有。”弦冰洁这才平静下来,也宽慰地朝母亲一笑。
“夫人你别太紧张。女儿她能有什么事呢?”弦高看以女儿那自然开心的神情便说。
“可我明明发现女儿不对劲,象是刚受到惊吓的样子。”姜云仍在提心吊胆。
“我看女儿好好的,不对劲的是你自己。”弦高忍不住笑了。“成天这么一惊一乍,这那是爱女儿的方式呢?”便又摇了摇头。
“怎么?您真以为是我看错了?女儿今晚肯定出事了。”姜云极不放心地走近女儿,并伸手在弦冰洁额上摸了一下,又试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才放心地说:
“看我紧张的。”
邾同用鞭子狠狠抽在文亮的脸上,打得文亮歪向一边,又反过来一鞭,另一边脸顿时也肿得像个蜜桃。
“叫我说什么好?这么简单不过的事都办不好,你还要继续混下去吗?”邾同说。
“不是在下不卖力,是那个人武功实在太厉害了。”文亮申辩地说。
“再厉害又能斗得过你们这十多人吗?”邾同没好气地说。
“显然那是武功高人,身手的确不凡。一脚扫来就把我们打翻在地。”阿且说。
“所以就撒腿就跑吗?你们手上的刀是干什么用的呢?要知道我们大内府能否存活,答案便全在这女人身上!”邾同丧气地摊在地上。 [NextPage]
宋襄公葵丘盟会上因侯伯的请托。在各诸侯心中的独特位置便一下子确立下来。曹公派使者前来联姻。曹叔一进大殿便声音宏亮地说:
“宋曹两国素来和睦。同宋联姻是我国君历来的心愿。卑职前来则是转达我国君的这一良好愿望。”
“感谢曹公美意,兹甫我能受贵国君这般抬举,实在是于心有愧。”宋襄公谦和地笑了。
“东宫图治的创举,这天下谁又不知呢?宋公的仁德就更是威名远播。中原东南大门有了宋曹两国的同心协力,哪里又还怕楚蛮的入侵吗?我曹国在训兵强军方面也许有点值得向世人夸耀的,因此也一直受到天子宠幸。可在开垦拓荒这一点上,也是贵族势力的阻挡才没有真正地展开,更不用说发起全民植绨这惊天地的大局面来。宋公既然能力排他议,大胆推行创新,且行而有效地使国民收益大增,这么令人瞩目的辉煌,宋公您却还要如此的过谦。”曹叔说。
“这都是先君留给我的坚强基业,我兹甫可不敢居功。”宋襄公对这个溢美言辞的曹叔说不上反感,但真不愿这样在大臣面前听这漂亮话。便用目光向兄长目夷求助。目夷心领神会,靠近曹叔说:
“曹使这次来是曹宋两国百年好合的幸事,能否就具体事务进行商讨?”
“两国联姻当然是越快越好!时间就定在今年如何?”曹叔问目夷。
“最早也在明年底才行,曹叔也该知道国君还在守孝期,所以恳请贵国见谅。”目夷回答说。
“那么,我就尊重太宰您的提议,我也一定会这么向我君主禀告的。”曹叔说。
“曹国能够向我国主动提起联姻,这也一定是国君非凡的能力令曹公感佩,这还真是件值得高兴的大事呢。”太后卫夫人见到宋襄公便说。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宋襄公说。
“国君的眼力真是令为娘的为之自豪。”卫夫人是在提起弦冰洁。宋襄公当然没有想起母亲在说什么,便不解地望着母亲。
“国君会盟这段日子,我终于见到那孩子了,真是越看越是打心眼喜欢。”太后便解释地说。
“只是孩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办,戴孝期当然是不敢提起此事的;可往后也不知会面临什么困难。”宋襄公说。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国君这又何必犯愁呢?”太后说,其实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夫人那里还好说,最担心的是公室宗亲。”宋襄公说。
“有太宰的支持,这件事当然不会有问题。”太后说。
“只是,怕有人暗中使坏,这才是最担心的。”宋襄公突然想起会不会有人在弦冰洁身上做文章呢?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这一点孩儿就不用操心,为娘的也想到了。”太后肯定地说。
宋襄公正式颁发圣旨在全国推行新政试点的消息,在各地激起巨大的反响。各地大夫纷纷到商丘托门路走关系。老佐非常看不惯这种附势之流,当着自己的孙子大骂老干:
“国家推行新政这不是为某个大夫升迁而做的跳板,是看能否大大推动我国生产力的发展。汋陵这个富庶的大城市,你不踏踏实实地为民造福,却也打起这歪门邪道的馊主意!别以为你有老父我的关系就有什么门路。”
“我这也是忧国忧民,能为新政改革做贡献,这是孩儿的最大心愿!”老干说。
“巧言伶舌你以为就能打动我吗?再不滚回去看不参你一本!”老佐把捏在手中的杯子摔向儿子,鲜血当即流了一脸。
孙儿老河哭着就要去为父亲擦拭脸上的血,被老佐拉回自己的胸前,说:
“这样没出息的人,他不是你爸!”小孙子吓得躲在爷爷怀里呜呜直哭。
雍雪娥被几位陌生的挡住,管家倴江说:
“放肆!没看到这来人是谁吗?”
“里面是些什么人呢?今天为什么这样不寻常呢?”雍雪娥低一声问倴江。
“是几位外任大夫前来探望老爷的。” 倴江说。
“那么,围着这群打手又是为了防谁呢?是怕我来害自己的丈夫吗?”雍雪娥没好气地说。
内屋的人立即闪到里间去了,华喜便站起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地说:
“外面吵什么呢?怎么连个安稳觉都不能让我静静。”
雍雪娥闯进来,睁着圆眼,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回去了。华喜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跑出来大喊:
“夫人!原谅我说话不捡点。我怎么知道是您呢?”见夫人头都懒得回一下,这才更加着急,当着门口的打手大喝:
“睁开你们的狗眼!这是我夫人也不知道?”
“请大人息怒!小的冒犯啦。”几位武士低头道歉。
华喜翻几下眼,无奈地转回屋,对里边说:
“没事了,都出来吧!”
“夫人是不是很厉害?”南宫平说。
“将军此刻还说这话,到底是为大人排忧呢还是给大人添乱?”公孙台望了望华喜那黑得可怕的脸,便转向南宫平说。南宫平这才觉得自己失嘴。低头不敢说什么了!
“国君颁布试点,这大好环境正是大人一显身手的时候。我们可不能错过良机。”皇国权说。
“只是我们还不知国君深浅,跃身一跳怕会头破血流。”公孙台的意思是旁观为妙。
“虽然不清楚国君深浅,但努力显出投其所好一定不会错的,大人兄弟华元显然深受国君恩宠;您又在新政推行中热烈拥护,那么戴氏家族一定会再度掌握宋国大权的。”皇国权说。
“别在我跟前提什么华元!他不是我戴公家族的成员!”华喜曾与弟弟华元推心置腹谈再兴戴公家族,因遭到拒绝,故一直怀恨在心。
“未脱服的血缘这是事实,大人您怎么要说气话呢?”皇国权劝解说。
“在座的各位才是共谋大计的大臣,该要如何做,我听你们的决策就是了。”华喜说。
“在下根据这几年的考察判断,国君的图治计划一定会全面铺开的,这与东宫图治同出一辙。目前想要阻挡那等于是正式宣战,这很不明智。积极迎合新政,并从中捞取政治资本,所以是一举两得的办法。”皇国权说。
“微臣完全赞成皇国权大夫的提议。这样谷丘实际就成了大人深深扎根的据点,又趁城市改建的绝好时机,创造全新的政治面貌而深受万民敬仰的。”南宫平说。
“只是竟争一定也非常激烈。我们谷丘到底又有几成把握在这次较量中大获全胜呢?”华喜不免担忧。
“只要大人定下主意,在这个宋国还没有我们办不了的事,所以大人尽管放心就是。”皇国权说。
“那我还等什么呢?各位就分头努力就是!”华喜终于做出了决定。
太宰目夷设家宴招待自己的弟弟公子鳞、公子荡、公子向、公子旬。弟弟们都不清楚兄长今晚要交待自己做什么,一个个坐在桌前有点拘束,目夷望了望弟弟们,摇了摇头说:
“父君在世时,我与太子最为密切,弟弟们因政务关系也都交往不多。今日请大家来纯粹是受先君之托与大家聚会谈心。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就大胆直言,不要这么令人尴尬。”
“太宰国政繁忙,我们又无法帮忙。既然您把我们兄弟叫来,一定是与国家大事有关的,我们弟弟也一定听从兄长的安排。”公子磷说。
“公室宗亲在宋国的盘根错节,实际上已严重阻碍了宋国的发展。弟弟们的能力及忠国之心我心里哪里又不清楚呢?国君励精图治当然得靠大家的鼎力支持。”目夷说。
“这点请太宰放心。我们既然不能为推行新政效力,但肯定不会阻碍国君改革的大计的施行的。”公子向说。
“感谢弟弟们的支持,我替国君向你们敬上一杯!”目夷高兴地说。
“我们几位实际已在棘地买了几亩田地,只要辛苦耕耘,相信日子也会过得去的。兄长请放心。宋国早就应该这样,否则我们一定会因公室的保守而遭亡国的可怕命运!国君决心这么坚定,我们打心里佩服和感激,兄长又能全力辅佐,我宋国新政才能顺利进行。身为先君的儿子,因有这样的兄长而自豪。所以,我们早就做好了退出贵族之列,也算是用真心支持宋国图治。”公子荡激动地说。
目夷内心一酸,独自端起酒壶猛灌……
桓公家族主动放弃贵族爵位的消息,震撼了全天下,齐桓公高度赞扬公子鳞、公子荡、公子旬等的高风亮节:
“势力保守顽固的宋国,竟然在宋公图治中,敢从自身做起。四公子的举动真是令人刮目。这样,宋国推行新政又哪里还有阻力可言呢?”
“宋公仁德感动天地,他先从自己的弟弟们身上开刀,并做出表率作用,这样戴公家族、庄公家族、湣公家族等还会说什么呢?宋国此举非同凡响,真是当今圣明君主!”管仲说。
“只是戴公家族力量过分强大,而且拥有密布整个中原的暗杀组织。宋公这么仁至义尽,怕正好让戴公家族找到机会,所以,宋公危险!”隰朋说。
“隰爱卿说的这个暗杀组织就是庄公年代的那个组织吗?宋桓公不是亲口答应已取消了吗?他们怎么还存在呢?”齐桓公极其关心。
“宋桓公取消组织的命令已发。但戴公家族却违法秘密操控,而且始终在兴风作浪,这一切也许宋公还蒙在鼓里,微臣才说危险啊。”隰朋说。
“隰爱卿一定要严密监视,并要伺机一举歼灭掉!否则将是直接危害宋公的最大隐患!而且要速速向宋公提供所有的名单。我们要里应外合不留后患才行!”齐桓公坚决地说。
“微臣认为是歼还是放先征求宋公意见后再做决定不迟,东南局势紧张,宋公又哪能一抹黑呢?培养引线是多么耗费的大事,所以只要这个组织效忠宋公那不是件令人更高兴的大事吗?”管仲说。
“仲父说的句句在理,能把这批人利用好,在抵制南蛮方面,一定是不可估量的巨大力量,但不能再操控在戴公家族手中才行!”齐桓公说。
“戴公家族忠于国家忠于宋公的大臣多的是,微臣所知,华元、华椒、乐吕、老佐等可都是国家栋梁之材。只是极个别野心十足的人,一定要铲除掉才行!”隰朋说。
“那么这可恶的家伙是谁呢?不立即诛杀掉难平民愤!”齐桓公说。
“头目就是华喜!是个极其狡诈阴险的人物。”隰朋说。
“那么,这个人就交给隰爱卿直接处理了!”齐桓公下令。
“国君请先收回成命。”管仲说。
“仲父这又是为何呢?”齐桓公不解地问。
“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宋公何等才智?目夷聪慧过人,宋国国情他们最清楚,我们是盟国,一旦干涉内政,这一定会制造宋国不必的麻烦,到时又如何收场呢?”管仲说。
“但也不能听之任之!”齐桓公说。
“当然。该怎么做麻烦隰大夫就是了。”管仲说。
“唉!”齐桓公非常遗憾。 [NextPage]
桓公家族在宋国当时最应受到政权的保护才符合公室贵族利益,桓公之后六位公子就有国君兹甫、太宰目夷。巩固公室利益集团的游戏规则桓公家族当然就是得天独厚。在宋国这个家天下的传统国度,怎样维护和巩固家族集团都不会是过分的行为,也是非常被认可的。宋襄公的这一举措,使戴公家族大为意外,他们这才有史以来感悟到宋襄公图治的时代实际也是大动根本的时代。
“国君这是杀鸡儆猴。也一定是冲我戴公家族而来的。”皇国权非常担心。
“所以此刻我们可要非常的小心,华元的军队调进宫廷,这才让我感到这次是动真格的。”华喜嘱托大家。
“这公孙固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呢?各地军队都进行了调整,惟独杨梁和谷丘的军队不做任何的改变,这是不是危险的信号?”公孙治说。
“意欲打破公室贵族统治,利用军队进行镇压这是肯定的。杨梁的不变如果没错则完全是为了提防我们谷丘。这仇云福的军事实力一举拿下谷丘有什么问题呢?所以大人您一定要主动摆出低姿态,否则一场歼灭戴公家族的屠杀就会立即展开。国君这一手还真是令人惶恐!”季成昆说。
“这实际上就是激起戴公家族的自相残杀,大人一定要阻挡这一可怕事情的发生!”皇国权说。
“这样看来,国君赶走自己的弟弟是收买人心的举动!”华喜说。
“可这非常的奏效不是吗?您看华元、华椒、老佐、老艾等那卖力的傻样!”季成昆说。
“真是可恶!”华喜愤怒地拍着桌子大叫!
隰朋准确获悉楚成王暗中派武将斗章利用华喜势力进行勾结,也清楚华喜态度非常暧昧。这个实际被自己紧紧咬住的华喜,真要玩火自焚么?宋公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您就等着瞧吧?宋公一定是在巧妙地感化华喜。如果宋公没有抓住华喜的七寸,那怎么可能惟独不动谷丘和杨梁的军队呢?这实际是宋公在明确警告华喜自己明智该何去何从。褚师此时却要大力改造谷丘,那么接下来谷丘就会实现行政和军队的两套人马管治的。届时,仅有地方实权的华喜又还能有什么破坏性呢?”管仲说。
“华喜掌握的暗杀机构此刻一定会有可怕的行动的。”隰朋担忧地说。
“国君已拜托大使您了。只要您派人警告他们一下,这样华喜一定会乖乖向宋公交出所有名单的。到时这批特使也实际就成了宋国的保护力量。”管仲说。
“下官这就行动!”隰朋会意地笑了。
泰和殿卫夫人对儿子的行动极为不安。公室的权力削弱只能是朝野布满自己的心腹力量后才行。最为显赫的戴公家族实际操持着整个宋国。目夷怎么能够支持国君这么冒险行动呢?把弟弟们的尊贵爵位取消也就行了,又哪里还能赶出宫廷呢?为了国君推行新政,弟弟们支持兄弟的行为这当然理解,但戴公家族的根本也能顺利动摇吗?
“为娘的每时都在担心呢。看到孩子们拖儿带女的举家搬迁,娘心里的确难受。”太后对宋襄公说。
“请母后宽恕孩儿的不孝。孩儿内心也非常的矛盾。”宋襄公沉重地说。
“齐国的圣明之治贵在惟贤是举,我宋国迟早要打开启用人才的大门。公室贵族阻挡我宋国的发展这一点为娘的心里非常清楚。只是戴公家族不是好惹的,孩儿一定要谨慎。”太后说。
“戴公家族贤能辈出,又世代忠良,我又哪里会去做忘了国政大业而动国家大本的可恶行径呢?孩儿也并不是做个样子给世人看,才准许自己的弟弟离开宫廷的。推行新政实质是要使国家发展,国君也一定要凭自身的仁德取得国人的支持。如果孩儿的君主位置因能力和品行坐不稳宋国江山,那么更为贤明的君主取代孩儿这是当然的事。我不能因为保住自己的君位而借助兄弟们的力量顽固地赖在君位。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孩儿就要从自己严格要求才行。目夷担任太宰是因他有治理国家的谋略,并不是他是我的兄长;孩儿接替父君之位当然要努力实现宋国王治才有资格坐在大殿主政,而不能因是太子便坐享其成。”宋襄公向母后坦白胸襟。
“先君正是看到孩儿的开明圣贤,才不惜一切要移位给您的。国家发展不是一日两日就有成效。但孩儿已经这么做了,也真是列祖列宗从中庇佑的原故。”太后笑了。
目夷带着儿子公孙友来到谷丘,向华喜诚恳地说:
“大夫这几年治理谷丘有方,这里已是生机盎然,还真是令我佩服。今有一件事也特地向大夫您请托,望您一定要答应才是。”
“太宰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这么客气都快把微臣弄得无地自容了。”华喜低头诚恳地说。
“公孙友迟早要像他的叔父一样回归乡野,留在我的身边对他一点实际作用也不会有。趁他年幼特地拜托您以父亲般地教育他,一定要让他学习独立生活。身为人父不能做好孩子谋生的工作已是愧疚的事,又要麻烦您这又更不好意思。这是一位父亲为孩子前途而请托的大事,我岂敢以太宰自居呢?也就更谈不上是什么吩咐的话了。”目夷认真地说。
“难得太宰这么信任在下。那么我又要怎样教育贵公子呢?”华喜清楚目夷决不会拿孩子开玩笑,这一举动实际证明目夷辅佐国君图治的坚定决心是无法动摇的。
“经商学艺什么都行,惟一要求是让他远离政治。否则就辜负我的一片诚意了。”目夷态度明确地说。
“太宰的行动令我感动。我也一定保证贵公子的健康成长的。”华喜激动地说。
目夷把儿了托付给自己,这等于是暗示华喜的性命实际会受到国君的保护。同时也是政治和睦的良好愿望。望着眼前这个稚气十足的孩子,华喜心情非常复杂。目夷的请托一下子敲在华喜那摇摆不定的心坎。自己什么事他不知道呢?前途之路还要一意孤行吗?
“在下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明白,想请太宰指教。”华喜突然问。
“不妨说说看。”目夷说。
“各地军队都做了大调整,可杨梁和谷丘这两地是什么原因却保持不变呢?”华喜这悬在心中的疑虑一直不解。
“孩子你先到院外去玩,我同你仲父说几句就走。”目夷特意把孩子支开,这更令华喜惊讶:
“他一个孩子听听有什么关系呢?他也不懂什么时局。”
“环境是影响孩子最重要的因素。要不叫耳濡目染呢。”目夷笑着又说:
“谷丘和杨梁是即将合并成一个超级港口。国君下令新政试点的最大计划,重点落在谷丘和杨梁这两个城市。大夫您是先君最宠幸的大臣,怕招致不必的闲话,也是出于公正选贤原则,即将展开两座城市的官员考核主要从政绩体现。那么到时该是谁主持新海岸的大权就要凭实力说话。这不再是什么机密,所以先告诉您也无妨。”
“太宰这话真是太令我兴奋了。而且我谷丘竟有幸成为支持新政的有生力量,也太荣幸了!”华喜笑得非常天真。
弦冰洁自那晚险遇不测,晚上回家也就更加小心。可无论如何小心仍免不了出现可怕的事情。她虽然每次都被一位无名的侠客救护脱险,却从来没有正面瞧清这救命恩人长什么模样。难道有谁时刻在谋害自己吗?一位生意人哪里得罪什么人了呢?这个神秘的侠客似乎无时不刻地保护在身边,那么他是知道自己险情的惟一知情人?
记得这种怪事是上次觐见太后后发生的,难道与泰和殿有关联?太后那么疼爱自己又更是关心国君,怎么可能派人追杀自己呢?是太后感觉自己会有危险才吩咐人保护自己的吗?那么又是谁敢背着泰和殿制造麻烦?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是阻止自己同国君的关系?那么杀手一定是公室反对势力委派的。他们是想借杀死自己而达到国君死心的。是吗?
远处的求饶声再次响起,弦冰洁猜得出那群恶棍一定又遭到了侠客的痛狠教训。自己的有惊无险,真不知是喜还是悲。弦冰洁苦笑地摇了摇头。
宋襄公被夫人王姬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
“夫人怎么提出这个事来呢?我为什么要接受这个条件?”
“香琴儿漂亮能干,也忠于国泰殿。为了国君推行新政,臣妾才要这么做的。诸侯联姻说白了都是寻求国君力量。也希望将来和平。可国君已赶走弟弟们,那么太子也会这么做的。这样诸侯的联姻也就只有一个目的,这就是安插耳目在国君的周围,从而提供最高机密。后宫没有信任的力量,到时我又如何去帮助您呢?”王姬说。
“这也犯不上给一个普通宫女下牒子晋升嫔妃,有她在身边不就是了吗?”宋襄公说。
“一个普通宫女怎么可能去与嫔妃们交流呢?只有晋升为嫔妃才可以。”王姬坚持。
“因为猜测而这么搞小动作,这有失王者风范!”宋襄公不悦地说。
“臣妾知错。臣妾也许是迫切想做点有益夫君的事才慌不择言的。香琴儿的确与众不同,这一点国君也是最清楚的。一位普通宫女怎么啦?就是一位普通乡野女孩好了,如果的确贤德,那么我也会发牒子入为嫔娘的。身为后宫女主人,全身心只有一个目标,这就是一切言行对国君负责。”王姬改变谈话策略也真的管用。一位普通乡野女孩紧扣着弦冰洁的英容笑貌!没有国泰殿的支持那么自己与弦冰洁永远就难圆美梦。
王姬平静地端起杯子,似乎并在打算国君回答。宋襄公突然朝夫人笑了:
“夫人这么为夫君着想,我又哪里不理解呢?真的是难为夫人啦。”
“谢夫君不责之罪。那么臣妾这就正式下达香琴儿的入宫牒子啦。”王姬温柔地笑了。
虢国来的宫女香琴儿随嫁王姬,被王姬下牒为后宫嫔娘。因而也赐姓虢。虢香琴欢天喜地地向国母叩谢宠恩:
“国母的恩德我香琴儿永铭在心。我就是碎尸万段也一定会效忠国母娘娘的。”
“是你的美貌出众,才被国君宠幸,又是你的忠诚才能入住后宫。这哪里是我的恩德呢?虢嫔娘能够成为支持国君的忠诚力量,这样我还要好好地感谢你才是。”王姬谦虚地说。
虢香琴入住永宁殿,这里的沉静并没有使她感到不安。争君宠幸是一种毅力的智赛。现在该要如何巩固自己,聪慧的虢香琴太明白该从哪步棋着手。她对侍女嫏儿说。
“大内府的消息怎么一直这么令人不安呢?他们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事实他们一直在寻求机会,只是苦于无处下手。”嫏儿说。
“所以呢?就这么无期地等待吗?”虢香琴说。
“……”嫏儿没敢回话。
“当初他们那活灵活现的神气,到了关键时刻却一个个草包!”虢香琴骂道。
“要不要把邾副总管叫来?”嫏儿提议。
“频繁进出永宁殿,你认为这是游公园啦?过去告诉邾大人,半个月内还没有好消息,当心他的狗命!”虢香琴狠狠地说。
“这话已不知娘娘您说过多少遍了,可他们不是还没办法吗?”嫏儿小心地说。
“这次是不一样的!以前他们也许小瞧我,但这次他们该知道我的厉害!”虢香琴嫔娘的架势谁也挡不住,嫏儿这才猛然知道此时服侍的已不是在国泰殿同屋的侍女香琴儿了。便立即跪下连声说:
“娘娘请恕罪。奴婢这就照娘娘的吩咐去做!” [NextPage]
杨梁大夫仇云福立即召开会议共商竟标大计。乡、遂大夫集聚一堂。这都是由贵族子弟组成阶层。
“谷丘临水,除地理位置比我杨梁占优势外,管理和物质基础我杨梁远比谷丘享有盛名。既然国君已把我杨梁列入同谷丘共同考虑合并建设,一定是集两地优势资源,并合理开发利用,从而加快我国海岸建设。仇大夫您只要在集中人才考核上严格把关,而城市规划及城镇建设就交给我们下人去做就行了。”大夫雍考年说。
“我宋国虽说推行新政,但还是与齐国、郑国、晋国、秦国、楚国等仍是在根本上是有区别的。国家试点重点在搞活海岸商贸,那么,在下认为最迫切着手的是大力培养能够适应目前发展的各界人才,这一点谷丘显然就没有我杨梁的优势。谷丘和杨梁即将合二为一,无论是海岸建设的需要还是商贸的便利,无须竟争,中心建设在谷丘无疑。既然知道这个结果,我杨梁全体大夫当然就要把精力投放在将来如何适应新环境的技能提高上去。国际商贸的关键,是如何树立我宋国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与权威。也是集中向各诸侯展示我国高素质的管理队伍。”校正官仇荣华说。
“培养人才的事往后放一放是不是更好?华喜近来这么热衷扩大建设,又得到褚师府的全力支持,到时从表面上谷丘会显得更为繁华的。皇国权主抓市场的所谓规划实际上不过是全盘按临淄的模式操作罢了。国君是否会因华喜他们这一急切行动而给予肯定呢?是否会从长远发展考虑综合评估?不能明确肯定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两手一起抓才有决胜的可能,争取胜利说白了是两地合二为一的新海岸管控大权万不能落在华喜这群小人之手!否则,对我国发展是一大危害!”司城官乐磊说。
“华喜到底是什么人这还要我等去说吗?圣明的国君哪里不清楚他是什么东西?!仇大人,如果没有猜错,把我杨梁一并考虑实际就是要借杨梁的人才去全盘掌管谷丘的真正建设!国君这是多么明智的决策啊。”雍考年反驳乐磊的短视行为。
“雍大人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但圣旨明确这次凭政绩和市容市貌展开考察,这才是在下感到会对我杨梁不利的,表面文章谁又不会做呢?我们既然在人才方面明显优越于他们,又为什么要在表面文章上输给谷丘呢?”乐磊非常焦虑。
“身为朝廷命官,公然为了一己之利而忘了国家大统,这哪里是一个堂堂大夫所说的话呢?士大夫的职责是为君解难为民造福!怎么能做表面文章呢?这欺君的大罪到时谁又担当得起呢?”雍考年说。
“雍大人对在下的指责我虚心接受,可你姐夫华喜做了一辈子的表面文章却左右逢源,他这次分明仍是故伎重演。我杨梁如果因此而被他们打败,到时全国人民都会责怪我杨梁实际没有能人的。”乐磊极力申辩,他不愿错过打败华喜的这次大好时机。
“大家的话实际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这就是以杨梁的实力争取海岸的绝对管制权。我们士大夫的良知与责任,就是要时刻怀有忧国忧民之心,乐磊大夫发挥您的优势全盘负责工程建筑,并委派工正官季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大夫雍考年和校正官仇荣华主抓人才培训。其余各负其责。把每一项工作都要落到实处。社会治安工作仇荣华大夫负责积极配合,千万不能让违法分子影响我国的国际声誉。”仇云福严肃地说。
“能够全面主抓这真是太好了,仇大夫真是高明!”仇荣华说。
谷丘和杨梁如火如荼地全力建设,各国商贩云集而至,开放的海岸免关税的大胆改革使宋国的通商达到空前的繁荣。老干沿水路特地建设了许多驿馆,专门向商人免费提供食宿。这大大提高了宋国的声誉,也调动了国际商人投资的积极性。
目夷制订了一套完整的改革方案正式呈给宋襄公,并肯定地说:
“东宫图治期间,我们应该欠下国库和老百姓的债务也是到了清还的时候,这份方案请国君过目,如果通过并颁布实行,那么也一定会真正实现国民共建的。”
“兄长请算算,我们该欠债务到底是多少,又能用几年才能偿清?”宋襄公清楚因东宫图治推行的“一分为二”制所欠债务该是一笔巨大的数额,实行新政前就要先偿还才行。
“东宫图治实际是每年为国库充盈了几百万两银两;也就是说并不真的欠国库什么。而对百姓承诺新开垦的土地而实行的‘一分为二’,则有近四百万两银两债务,可二老板率领的商贸集团每年纳入国库多达千万两左右,本没有真欠百姓的债务才是。七八年来,我们没有权力任意支配这笔来之不易的银两,但感谢国人百姓积极配合国政,也从根本上实现了富国强民。现在国君要下令免三年赋税施恩天下,更好地提高百姓生活水平,他们有了大量积蓄也一定不知该如何花用的,国君便要推行引导消费。”目夷说。
“引导消费?”宋襄公非常高兴。
“宋国是个热爱和平的国家,但却随时成为楚蛮入侵中原的大战场。安居则思危,这一思想则要深入每个国人和百姓心中才行,所免赋税虽然不必上缴国库,但国人和百姓不能任意挥霍这笔资金。”目夷说。
“那这又是什么道理呢?我既然下令减免,他们当然有权自由支配,否则这叫什么政策呢?”宋襄公不解。
“国难实际也是家难,这么简单的道理天下百姓都是懂得的,我们要把所有百姓爱国热情调动起来,那么楚国大军再威猛也会寸步难行的。一旦卷入战争,宋国每寸土地都会成为血洗的沙场。那么粮草的供应也就无处不在,战车为了以逸待劳就要使各郊、乡、遂都有充分的配置,才能实现全民皆兵的可能。齐侯虽具有威摄天下的力量,但必竟是鞭长莫及;宋曹虽已联姻,可郑、陈两国明显有向楚妥胁的趋向;蔡侯对中原虽有深厚的感情,又无奈楚军对他的时刻威胁;徐国态度向来是远大周近楚蛮,那么我国实际面临的是孤立状态。”目夷分析了国际形式。 “这也一直是我所担心的事。”宋襄公说。
“所以,趁楚蛮致力南攻的时候,我们则要加快实现固国图强方略。城市各各为营,乡遂步步为垒。只有这样,宋国才能实现长治久安。”目夷肯定地说。
“城市各各为营,乡遂步步为垒这又是什么意思呢?”宋襄公非常感兴趣,便急忙问兄长。
“军人打仗就免不了要有挡箭挡枪的各种掩护以减免不必的伤亡;更要保护百姓的生命。故城市就要高建城墙;乡遂就要多积粮草。华元将军的天才训练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强军强民。而老佐的挖洞藏粮计划到时更是为军人物资提供绝对保障!城市内大量收集铜铁到了万不得已时只要拆下梁柱便都是枪箭的制造来源。百姓和国人所有闲置金也要大力发展铜铁用品的购买才行。”目夷说。
“这就是兄长要说的引导消费?”宋襄公抚掌大声地笑了。
弦冰洁突然拜见雍兴郑,这使姬季红醋意大发,她清楚丈夫突然与自己结婚就是因为遭到这个女子拒绝的原因。今日的上府拜访一定是有不纯目的的,所以派侍从昆儿以送水果为由到客厅听他们谈话。
“二老板突然回到新郑,真的是特地前来看望我的吗?”雍兴郑一直对弦冰洁寄有希望,只是雍府地位显赫也不愿遭人闲话,才不得不听从奶奶的安排。
“我是前来同雍大人想做大宗买卖的,这是三千万银两的票据,请收下。”弦冰洁从内衣取出书写在丝布上的大额票据递给雍兴郑说。
“可我还不知二老板到底是要做什么买卖,竟要花费这么一笔巨款?”雍兴郑好奇地问。
“能找雍大人当然是铜镜和斧头、大刀等日用品。”弦冰洁笑着说。
“如果是这些日用品我雍某当然会办得到,我原担心的是二老板要我制造兵器,还真是吓我一大跳呢!”雍兴郑终于如释重负地说。
“我们生意人再想赚钱也不能充当杀人的帮凶!我又哪里不理解雍氏家族从不制枪造箭的心情呢?”弦冰洁说。
“宋国能够推销这么巨大的日用品吗?在下建议是否减少一半的货量而多销售布匹?”雍兴郑建议,真担心大批货物停滞而造成资金紧张。
“雍大人有所不知,宋国这几年发展迅速,百姓早就摆脱了饥寒。襄公图治又鼓励全民消费。我已探知全国铜铁业跟不上,这才考虑向您求助,有了大人您的帮助,我也一定会从中有所获益。”弦冰洁诚恳地说。
“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既然这样,请大胆放心好了,二老板的请托我会百分之一百二十去完成的。”雍兴郑爽快地笑应了。
“那么,一切就拜托了!”弦冰洁起身告辞。
对彭城的扩建是宋襄公实现“城市各各为营”的重点。徐、萧两国受到宋国新政的影响也积极投入共建。三个国家的力量无形组成了一个军事联盟体。彭城地处获水和泗水的交汇处。是宋国远东的城市大港口。
为了团结徐国和萧国,宋襄公首先在彭城推行零税制,特许徐、萧两国商人自由交易,并推行三国共同联防查哨,酒肆海岸的经营权三国共同执管。
子山将军负责彭城军事建设,大力发展渔牧业,成批制造船只。邾、鲁、滕、薛、逼阳、郯、鄫、钟吾等地的木料大批大批经由水陆贩运过来;徐、萧、极等国则专门打制造船需用的铁扣、铁链、铁钉。城池高筑成为宋国一道亮丽的风景,突然被激活的百工顿时成千上万地涌向宋国,的确解决了当时许多无业人士的温饱问题。
新政强调不得随意破坏耕地和植被,宋地铜、铁的开采也被迫停止。楚人便瞄准这一大好时机,载着满满的铜器铁器冲向宋国这片热土,捞走大把大把的银两,窃取满心的喜悦。
“我宋地本有取之不尽的铜铁矿藏,却又不能合理开采,看到楚人从中牟利,微臣还真是大为担心啊。”老佐向宋襄公说。
“爱卿所言极是。您是负责粮草的大臣,当然更深知枪箭的妙用。命您率三万大军秘密开采地方铜铁,并就地制造枪箭武器。老百姓该如何从事农耕则一刻也不得放松,否则,图治大计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这是绝对机密,也只有爱卿和华元大将军两人知道的最高任务!”宋襄公说。
“国君圣明!微臣顿开茅塞!”老佐喜滋滋领命前去。
楚成王探知宋国单纯地发展农业,又一味地加固城池,笑得前仰后合:
“宋公这种龟壳把戏,到底又有什么用呢?龟壳再硬,到时又能逃得了铁锤的猛砸吗?他一定是想吃饱饭才只知种粮,又怕死才加固城池。这样胆小怕死之辈还想创造宋国盛世吗?”
“只是大批铁器被我国见利忘义的商贩运送宋国,一定会被利用为有力的武器而危害我大军进军中原啊!”尹令子文担心地说。
“宋公哪里会有这种心计呢?如果是这样,他何苦要花这昂贵的代价从外国进口铜铁?他只是自以为躲在龟壳中就万无一失罢了。”楚成王肯定地说。
“可是……”子文还想说明,却被楚成王怒眼挡回去了:
“什么可是?就凭小小的宋国也想堵住大楚百万大军?我国商人主动把铜铁运往前线,这对我楚国说来不是更好的帮助吗?你身为尹令怎么不明白我们是最后的赢家?” [NextPage]
襄公图治七年来,大大地发展了国民经济,同时更是壮大了军事实力。目夷的细致计划也注重了明枪虚幌的步骤。公元前644年是目夷实施正式裁削戴公家族势力的关键一年。他向宋襄公禀告:
“几年的励精图治,密切延续发展了东宫图治大计。谷丘和杨梁在激烈的拼搏中也该到了国君裁决的时候。四疆封人的委任至今,实际我国正处在安定的大好环境。隰朋大人所提供的名单此刻正是详察和处理的机会。”
“这份令人头疼的名册,一直压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是兄长给了这种缓兵之计,才没有把问题激化。但真要去动也一定会造成朝野动荡的。”宋襄公很担心。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国君您就立即出宫到谷丘和杨梁两地视察吧?根据他们的政绩及市容市貌进行考核,从而公开您的态度,正式把两地并合整治。这样,华喜实际就被国君您擒获住了。”目夷建议。
“我是担心谷丘一旦获胜,那样华喜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宋襄公说。
“这是不可能的!无论考核结果怎样,华喜不过是个地方大夫而已,而军政大权一定会落在仇云福将军手中。这正是两地合并的原因。华喜到时也会对国君感激不尽的。失去军权的华喜到时又处处受制于仇云福将军的压制,这样外使特权才能名正言顺地请出华椒将军。华椒将军是深受先君宠爱的戴公家族后人,又是华喜的叔叔,戴公家族又怎么会不热烈拥护呢?”目夷说。
“真是妙不可言!立即传令!我这就前往两地考察!”宋襄公高声地说。
正要起驾前往杨梁的宋襄公,被突然席卷的狂风怔住了,公子迁和左训斌迅速护住国君返回宫廷。
“国君,微臣建议您还是改日前往吧?”陈媛总管小声地说。
望着黑压压的乌云,一阵阵明亮的闪电划破天空。宋襄公没有立即回宫的样子,主动地走向廷院,并抑视天空,自言自语:
“天象的突变,到底在告诉我什么?”
“国君,微臣斗胆,恳请国君回宫。这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路上一定泥泞一片的。”公孙固赶上前去,向襄公禀告。
“六月夏天,刚才还是骄阳高照。是什么原因却要狂风怒吼呢?”宋襄公担心自己对华喜的行动会不会触怒祖宗,所以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别给自己造成灾难。
隆隆地轰雷接连从宫廷上空狂炸。宫内宫外都极其紧张,目夷同样久久地注目,被这罕见的雷雨搞得莫名其妙,他早看出宋襄公那一脸的慌乱神情一定会联想到这次行动决定受到影响,便紧忙向宋襄公说:
“国君,天有不测风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您是万尊之躯,务必要平静。这狂风暴雨迟早是要来的,微臣代君先行就是。您先请回宫歇息吧?待雨过天晴您再前往不迟。”
“兄长所说的,我更不免担心。天有不测风云,接着也是人有旦夕祸福!这是不是上苍在告诉我,这次行动凶多吉少?”宋襄公仍就仰望漆黑一片的天空,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又是在向兄长求助。
“国君是万民敬抑的圣主,该要如何行使权力都是遵循上天的旨意。所以,旦夕祸福远不会向君主而来的。这场不测风云正是那意欲破坏我国大业的草民而提示的警告!旦夕祸福当然会降临他们身上的。天象已经表明得如此透彻,微臣才更是欢天喜地啊。”目夷虽然对突变的天气也纳闷,但确信与福祸没有关系,才坚决地宽慰宋襄公。
被目夷这么一化解,宋襄公心里的疑团顿消,他转忧为喜:
“兄长说的还真是去除我心中的大惑。但愿他们也深懂这个道理。明白我们的不测风云,才能躲过他们的旦夕福祸!”
“国君圣明!”公孙固这才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宋襄公正转身迈上台阶,乌云夹杂的暴雨铺天盖地而来,陨星也如流雨般在满天倾泻。放眼望去,仿佛星空撩乱着眼珠,火球似的亮光流星般地降落,宋襄公全神贯注在这雄伟壮观的奇特景色中,命令举着华盖的侍卫走开,自己完全沐浴在这星雨交加的幕色……
几声悲鸣的鸟叫,宋襄公再次抬头,只见天空放明,黑云几近散尽,雨也顿停,六只鶂鸟退着飞行!宋襄公张着惊讶的嘴巴,一直说不出话,目夷笑着说:
“是风过于猛刮,鸟儿也只好倒着飞行,这种独特的情景还真是罕见。”
“是因为风大而倒着飞行吗?”宋襄公半信半疑。目夷从怀中取出未被淋到的干丝绢,朝空中一丢,风儿卷着丝绢朝鶂鸟倒飞的逆方飘远……
宋襄公笑了,确信这场风暴并不会是什么不祥的征兆。
弦冰洁突然想起今晚得按约向虚汀送几车上好的酒,便急忙向小当柜丘民说:
“记住看好店。我这立即要出门办点事。”
“二老板您放心吧?这儿就不用操心啦。”丘民回答。
弦冰洁来到库房吩咐七八个人急忙搬出酒坛装上车,然后说:
“赶路吧?”
“是!”车夫阿团扬鞭在马后一甩,车队便离开了商丘。
弦冰洁坐后车内,早累得想困了,趁赶路的时间便闭上眼睛打盹。阿团和送货的人马都精神饱满,随时留意路上动静。因为进入弯弯的山道,他们谁也不敢有半点偷懒,怕山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抢走满载的纯酒。
“大家都要打起精神!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阿团提醒大家。
送货的人马都是会武功的,他们吃的就是保命的饭,听到阿团的喊话,更是竖起耳朵判断。
密林就在眼前,里面阴森一片,蝉鸣此起彼伏,蛙声响成一片。月色几乎照不出路面,只是凭经验往前赶。大家紧张地四目张望,随时做好搏斗的准备。待快走出林区,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把货放下!”突然一声大喊。弦冰洁这才醒过来,并立即伸出帘外朝前望去,只见七八个壮汉挡住了去路。自己的人马已紧紧把自己保护起来,对方为首的冷笑着说:
“看来不打不杀是不行了。兄弟们,上!”
一对十哪里是敌人的对手呢?弦冰洁便大声说:
“来人且慢,有话好商量,大家不是要货吗?请各位拉走好了,不要伤了我的人马就是!”
“小姐痛快!那么请叫你的人赶快滚,否则乱枪之中怕性命难保!”那为首的笑得令人肌肉发麻。
“我们这就走!”弦冰洁下了马车,紧跟着自己的人往后退去,但背后更多的人突然出现,实际已被包围了。弦冰洁平静地说:
“即使强盗也要遵守承诺!刚才你不是亲口说过把货放下吗?我们已经放下了,为什么又还不放我们走呢?”
“当然会遵守承诺!可是你们并没有把货放下!”对方冷冷地说。
“你们到底还要怎么样?”弦冰洁不客气地说。
“我们不过是要请小姐走一趟!谁稀罕这些破玩意?”那人说罢一棍扫来,咣当把一车酒洒满一地。
“遭蹋粮食算什么英雄好汉,既然要我走一趟那我去就是了,何必要把气撒在这酒坛上呢?”弦冰洁一点儿也不再紧张了,吓得车夫非常关心地说:
“二老板别相信这群强盗!他们可不是人!”
“我走后,你们仍得保证把剩下的酒连夜赶到,否则虚汀近日就断了酒水的供应。”弦冰洁平静地交待阿团,自己款款走出保护圈,朝那群面目狰狞的山贼走去。
藏在树梢的华岸看得真切,他真想飞身下来把这群人杀个干净。但他看到是皇国权的人,便想弄个究竟,他们绑架弦冰洁,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弦冰洁被突然蒙上厚厚的黑纱巾,被推上马车,随着山贼不知载往何处。
华岸直到阿团他们安全脱险才尾随扣押着弦冰洁的车队追赶。只见他们一直来到谷丘,并直接进了父亲的城府,这才确定绑押弦冰洁的真凶是自己父亲华喜!父亲与大内府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与大内府的人到底与弦冰洁有什么恩怨?派自己暗中保护弦冰洁的太后肯定知道这一切隐情!
现在该怎么办?
皇国权推开华喜的客厅,毕恭毕敬地说:
“大人,那丫头总算是找到了。”
“在哪?”华喜显然非常兴奋。
“就在后院押着!”皇国权说。
“糊涂!你这不是引狼入室暴露目标吗?”华喜气愤地掴了皇国权几个耳光,直打得皇国权眼冒星光。
“这个丫头一直有人暗中保护,那么此人一定混入到府内才对!”华喜气得两腿发抖。
“可是,这次是非常的顺利!和她一起押货的人此刻也一定人头搬家了。所以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皇国权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在路上结束这个女人呢?”华喜咆哮起来。
“难道不是老爷您看上她了?”皇国权真没弄明白。
“再看上有什么用?她是将来直接威胁我戴公家族的大敌!”华喜当即把案桌打得稀烂!
“那么这就去做了。”皇国权发狠地说。
“抛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华喜追出门外喊。
脸黑得像铁的皇国权飞奔到后院,顿时被惊呆了。自己的几十名打手惨死得千奇百怪!而地窖中的铁镣竟被锐剑砍成几截,弦冰洁的人影不见了。 皇国权跌跌撞撞冲进来时,雍雪娥正板着脸对着华喜:
“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呢?非要把全族葬送在你手中才肯罢休吗?侄儿华沿人头被悬挂在宫廷午门外旗杆上,你不清楚这是国君对你的忠告?那么菊儿被赐死你也该清醒清醒!你的最为绝秘的人物都被国君正法,难道这是一种偶然吗?”
“我明白事情总是不对劲,但这个丫头绝对不能留!”华喜也动怒地说。
“都怪我瞎了眼睛嫁进这个家门,我父亲一直以为你是忠于国家忠于国君的大臣。可是全错了!现在你变得无法令人相信了!”雍雪娥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这才发现皇国权瞪着惶恐的大眼,便缓和地说:
“有什么重大的发现?那女孩被救了是吗?你的人也死得很惨,我说错了吗?”
“夫人您?!”皇国权的确被夫人的问话弄得更为惊讶。
“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玩火自焚,是不是?”雍雪娥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