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梅生同志,修水画坪人,贫农出身,1930年时就离开了家,参加革命,担任路口苏维埃政府军事部长、游击队长。矮矮的身材,却挺结实,性情爽直,胆大包天,在每次战斗中,不顾枪林弹雨,总是一马当先。有一次,他领着五、六个同志,跑到五十多里的通城麦市,缴过葛皇甫部队的十几枝枪支。从此白匪只要听见“樊梅生”三字,就吓得冷汗直流。
1934年的冬天,正是白狗子围剿苏区气焰凶狂的时候,樊梅生同志领着30多名游击队员,在画坪一带坚持与敌人斗争,白匪吃过不少的亏。
有一次,古市民团的头子胡名著,出动五、六百人,疯狂地向画坪游击队大举进攻,重重包围。经过一个星期的战斗,敌人虽损兵折将,终究敌众我寡,粮尽弹绝,游击队不得不在一个深夜与白匪展开肉搏,进行突围。在突围中因他多次负伤,结果不幸被敌人捉住。绳捆索绑,脚镣手铐,押到匪团部的驻地——汪坪。
在押到汪坪的当天,匪队长再三叮嘱匪徒说:“樊梅生这个土匪头子,象孙悟空似的,必须小心看守,若是跑了,团总要你们的狗命!”
另一天黄昏时候,团部办公室里,早就点着了两盏微弱的煤油灯,摆着一张审讯桌,坐着一个两眼凹下、头顶上光秃秃的家伙,腰上挂着一支手枪,威风凛凛,神气十足,那就是匪团总胡名著。见桌子左边坐着个穿蓝布长衫的家伙,从他那一副狗腿子相,一看就知道是个凶恶狡猾的帮凶,他是胡匪的走狗,名叫桂尔冰。两边还站着几个团丁,手端步枪,神气十足,这个办公室活象一个阴森森的阎王殿。
两个匪徒把樊梅生同志前拉后推的推进来了。
“看敌人的动静,今晚难免一场严刑拷问。狗日的!想我泄漏党的秘密,真是做梦哩!”樊队长暗地里想着。
桂尔冰这时装腔作势地向着两个匪徒吆喝道:“赶快搬把椅子给樊队长坐,怎么不懂一点礼貌呢?”樊队长自然明白匪军在耍鬼把戏,想用软功夫引诱人,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桂尔冰那个家伙嘻皮笑脸,装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凑近樊队长身旁,轻声轻气地说:“樊队长,请坐!今晚胡团总请你到这边来,千万别害怕,主要是跟你商量一件事。你是苏区的军事部长,又是游击队长,更容易办到。只要把哪些人是共产党员,或者是干部,你们游击队的枪支子弹、行动方向……,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很好地自新,做兄弟的可以担保你没有一点关系。”
樊梅生同志眼睛睁得象铜铃大,怒目扫视敌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咦!老樊,怎么不讲话呢?告诉你,眼看红军马上就要被消灭了,如今是老子们的天下,不必顾这虑那”,桂匪拍拍梅生同志的肩膀“老兄,请吧!”
“不知道!”樊队长摇摇头说。
“梅生,别讲不知道吧!那些红军的事装在肚子里又有什么用呢?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一个官是靠得住的。有了官位,财也就发得成,一家荣华富贵。要不,胡团总的厉害,你是晓得的,恐怕你的老婆、孩子的性命,也难保险啦!老樊,你要再思再想!”桂尔冰想用软硬兼施办法,想把樊队长的心打动。
这时,樊队长将头向左一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墙壁。想着:坚持斗争下去,自己死倒没有什么,可是连累了……,心里一阵隐痛。两旁的匪徒不时地催着:“快说吧!”樊队长却没去理会他,仍在想:“为着革命事业,为了穷人翻身,个人利益必须要服从革命利益。”他又想起入党时“……不投降,不叛党,不出卖同志……”的誓言。想到这里,好象一股电流通过他全身的每一支血管,浑身顿时充满了热量。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坚强的信念:“这是考验,严重的考验,决不能有半点畏缩!”
“好,我把情况给你们谈谈吧!”梅生同志话刚落音,胡名著和桂尔冰信以为真,立刻现出了愉快的神情,把樊队长夸耀一番。
“苏区的干部和共产党员除樊梅生以外,还有一个‘我’”。樊队长故意玩弄敌人说。
这一下,可激起了胡名著的怒火,马上现出吃人的兽象来,大声喝道:“梅生土匪崽!把你放到半斤上,你硬要爬到四两来。反正你是个‘不见棺材不下拜’的家伙,不给你点胡椒尝,你是不会知道老子的厉害。给你三分钟的考虑,否则,哼!”
樊队长冷笑一声,说:“胡名著!劲头别太大了。还记得在坪上吧!你带一班人去,被我樊梅生一个人赶得屁滚尿流。胡土豪!你还打赤脚跑呀!”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胡名著的脖子气得谷箩大,两个眼睛瞪得象鸡蛋:“来!给我狠狠地打。”胡名著大声叫道。
两旁的团丁将樊队长按倒地下,棍棒象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只打得樊队长鲜血直流。已经不知人事了。敌人用姜水把他灌醒。他身上虽痛得象刀剜一样,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响。随着,他怒悻悻地对着胡名著大骂:“名著恶贼!别说你打,就是杀,老樊也毫不在乎。”这时,桂尔冰又讨好卖乖的走近他的身旁。“啪”的一下却挨了樊队长一个耳光,桂匪捂着脸倒退了几步。樊队长骂道:“人面兽心的家伙,哪个要你卖这样的‘光油散’啦!”
胡、桂的肝肺气得都要炸了。命令匪徒搬出了一大堆残酷的刑具:什么辣椒水、棕索、押闩、老虎凳……。梅生同志的脸上顿时显得更加严竣,眼睛睁得圆圆的,炯炯发光。尽管敌人用尽重刑,还是没有从樊队长口里挤出一个字来。
胡名著哼了一声冷气说:“他*的,共产党员真是不怕死。”敌人已经绝望了。命令两个匪徒把樊队长推到屋前河洲去干掉。
两个匪徒象狼一样紧紧地揪住樊队长的右左肩,樊队长挺胸昂头地走出了大门。刚走到离河洲丈把远的地方,突然有四个人拿着雪亮的马刀,从路两旁的茅草里操了上来,匪徒还没有来得及喊叫,人头早就落了地。接着,几个游击队员急忙抬着梅生同志,飞也似地朝红军医院跑去了。
(李宗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