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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阝国来的女子吗?那么,她有没有说明是来拜见我有什么事呢?”陈太嫔问容儿。
“我问过来人,可她坚持要向娘娘您面告,所以奴婢也就没敢再详问。”容儿乖乖地站在一边。
“这该如何是好呢?我是担心这与太子森有关的事才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要该怎么办才好呢?”陈太嫔对楚太美人说。
“太嫔娘娘,要不就干脆不见吧?我也听说了国家想要如何处置太子森的传言,到时一定会要怪罪于您的。”楚太美人说。
“成阝国婢女曼沙沙求见太嫔娘娘。”曼总管说。
“容儿,快请客人进来。”陈太嫔觉得还是应该接见为好。
“成阝国婢女拜见陈太嫔娘娘和楚太美人。”曼总管在容儿的介绍下一一拜见。
“真的是一路辛苦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想要与我禀告呢?”陈太嫔娘说。
“是的。不过……”曼总管很为难地望了一眼容儿和楚太美人,便打住了自己的话。
“哦。容儿,你先退到外面,跟我把好门,此刻不让任何人接近。知道吗?”陈太嫔吩咐容儿,然后对曼总管说:
“这位楚太美人是我的最好姐妹,我们是无话不说的。现在请说吧。”
“是。谢娘娘恩准。先请看这两样东西。”曼总管说。
“这是什么?”陈太嫔娘说。
“具体是什么,婢女也不曾打开过。这是陈夫人临终前托付婢女务必要以死相保送给您的。”曼总管说。
“是这样啊。”陈太嫔便拆开包裹,首先看到的是那折叠的丝巾,展开一看是“太子国难”。两位娘娘也显得非常的紧张。另一件是陈太嫔孩提时特别爱佩戴的一串项珠,这是她出嫁时送给小侄女的纪念礼物。陈夫人那儿幼时乖巧的笑脸便浮现在陈太嫔眼前。陈太嫔坐在轿上时,这个小精灵硬是甩开母亲的怀抱钻进了她的轿子,凑上来悄声地说:
“长大了,我也要到姑姑身边。”幼年陈夫人说完又吻了陈太嫔一下,这下才去。
“太子森他人呢?”陈太嫔问。
“已到了新郑。是去年年底就来了,苦于没有时间入宫向您禀告。”曼总管说。
“容儿,你先与曼总管去把太子森接进宫来吧?外面太危险了。”陈太嫔说。
“是。容儿这就去办。”容儿和曼总管退出了。
“娘娘是决定收留太子森吗?这要是国君知道了可要怎么办?”楚太美人特别不放心。
“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够隐瞒国君呢?并要立即向国君禀告才是。”陈太嫔说。
“那这不是要置太子森于死地吗?太嫔娘娘。”楚太美人说。
“太子森的生死完全取决于国君,这是当然的事。否则,我一个后宫老女人又有什么力量来保护太子森的安危呢?”
“那就不能让曼沙沙带到村野永远地隐居吗?这样也好歹能保全他的性命啊。”楚太美人说。
“太子之路与百姓之路哪能是一样的呢?如果曼总管没有踏入过这个宫殿,那么就决定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现在就有所不同了。太子森他就是太子,他理应要走他太子的路,否则就违背了他母后的意愿。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剥夺陈夫人的愿望呢?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自己侄女临终的嘱托!” [Next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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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得知太子森已到新郑的消息,的确是让自己震惊。陈夫人这么信任陈太嫔,那么无论如何是要让陈太嫔不必操心,自己也完全有这份责职保护好太子森的安危的。
“国君,可不能养虎为患啊。我们的国家为了在中原立下基业,这是多么的不易啊。向成阝国开战的远大策略则是为我国称霸中原最关键的跳板。陈国一直意欲抢先,现在留下太子森难道是要把我们的跳板拱手让人吗?”公子封说。
“谁说不是呢?但又能怎么办呢?现在陈夫人对陈太嫔如此地高度信任,而且又把太子森安全地送进了我们的宫殿。我们又怎么能毁掉信誉而对一个可怜的小生命下毒手呢?”颍考叔说。
“什么毒手?斩草要除根!陈夫人对陈太嫔的高度信任,我们当然是不能轻易的毁失信约,但又有谁能够保证这孩子生养病痛的一帆风顺呢?”子都说。
“子都将军你也太不通人性了。听你这么一说难道是在向太子森背地里下毒手吗?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成阝国的一切过失也遭到了应有的惩罚,还值得处死这个根本不懂事的幼儿吗?”颍考叔说。
“身为太子,其罪责是与生俱来的。因为他身上流的是成阝国的最高血统。现在太子森是年幼无知,也没有直接犯下滔天大罪。但当他长大成人,那么灭国深仇一定会被唤醒他的责职记忆的,而成阝国故地的老百姓也一定再次拥戴自己的新君。建立国家大业又岂容妇人的仁慈呢?”公子封说。
“太子森的到来,也许是我郑国的一大好事。我们不但不会加害反而要极力保护才行。这也是更好地来保护控制齐、鲁两国的周边关系,及防止陈国的恶意挑衅的最好挡箭牌。”公子任说。
“公子任大夫历来有出其不意的好谋略,但卑职对您今天这番话的确是有些意外。控制齐、鲁两国的关系当然与掌控成阝国故地有密切的关联,这与太子森的存在是多么不合情理。太子森的存在,那么成阝国就不可能落入我郑国管治。成阝国还有太子森,这个国家就名正言顺地存在。这样也就一定会重新建立他们的朝纲并组成国家完备的机构来的。真是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名分去管治这个国家的疆土?又何以能达到借成阝国掌控齐、鲁两个超级大国听命于我郑国呢?陈国更是因为太子森的出现才更有充足的理由以保护者的姿态从而堂皇登上成阝国的历史舞台的。也一定会伺机一口吞下成阝国的所有版土的。公子任大夫也许是太于紧迫才说出这完全与平常您那深邃思想与独到见解所不相称的主意来。太子森一定要设法让他永远的消失才可以呀。”祭仲说。
“祭大将军对在下的溢美之词令人惭愧。卑职不是心血来潮才要说出保护太子森的,也不是不清楚目前的国际形式。我主张保护太子森的理由是,让天子及天下人民更深刻地认识到我国君的非凡善举及超人的气度。这一事实将能达到彻底粉碎意欲加害我郑国君主的恶劣毁谤和无端的猜测。那么国君在天子心中的卿士位置就会坐得更为牢靠的。太子森从现在到能正式登基最少也还要15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手上有太子森这个挡箭牌可以顺利地掌控整个政治局面并最少是15年的有效期限。大家不妨想想,利用这15年我们又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呢?从谋略上,拥有太子森比掌握成阝国故地更有价值。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啊。”公子任说。
“太子森真的能够在我郑国长期呆下去,这的确具有特殊的效用。只是,他身为外公的陈侯也一定更清楚这种意义的。而陈侯更有理由接受太子森的培养,到时我郑国怕是空欢喜一场的。”祭仲说。
“祭将军的话不无道理。但现在,说明太子森只是寻求我郑国的保护是事实。陈夫人为什么要把太子森请托我郑国,这完全说明她不放心她的父亲。正是这样,我们的举动就一定会惊动天子和全天下的。是国君的人格魅力取得了陈夫人的高度信任,并用成阝国的未来投赌。这一赌早就决胜了输赢。如果国君以实际行动实现太子森继承了成阝国的国君,那么天下人谁又还会因郑国征服的国家是单纯地为了领土及人口呢?15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要随时准备有难以预测的事故发生,可太子森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王牌。陈侯届时怕是追悔都没有时间,又哪里会有夺去这张王牌的机会呢?”公子任说。
“公子任大夫言之有理,太子森的教育也委托爱卿负责吧?一定要以太子的培养方式给予全面授课。”郑庄公说。
“微臣遵命!”公子任说。
成周的虢公府是宫殿内右侧的卿士院落。也是为了便于议政商讨的办公场所,同时也有完整的休息起居房间。虢公接连几天也没有回自己的国家,正在紧张地布置内务改革措施,也正在四处物色能加入到成周内政建设之中的有用人才。
陈侯密探早就知道太子森投奔郑国这一情报,感到异常的愤怒,但又有口难言。太子森是冲陈太嫔娘而去,而不投奔陈国,这一定是自己的宝贝千金所作出的决定,这事张扬开去,那一定是非常不好收场的。但他又不忍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为了制造郑国的内部矛盾,只有铲除掉这个巧言令色的公子任才行。保护太子森是公子任的主张,而太子森就是死去也比被郑国拥有合适。
于是,陈侯向密探组织下了一道死命令:最快地让公子任的人头悬挂在新郑的旗杆上。
这期间,陈侯表现得非常的平静。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显出要纠缠吵闹的样子,只是安分地按照虢公忌父的吩咐去认真地行事。虢公说:
“陈侯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这我才很好奇。太子森放在郑伯身边接受太子教育,你这做外公的还真放心得下?”
“太子森是成阝国未来的主宰,这可不能仅凭私人感情谈是非,这也是受您虢公的教诲才认识的大道理。如果太子森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那哪能不回到外公身边来的道理呢?可是,他是太子,当然要受到建立未来强国的最好教育。而这,恰是郑伯的长处,所以太子森能承蒙郑伯关爱,这是太子森这辈子的福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哪里还要瞎猜疑呢?当然也更不必操那份空头心了。”陈侯说。
虢公忌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陈侯真的又突然豁达起来了吗?真的是这样,那天下就会太平起来了。所以,捋了捋胡子,不住地点头称是。
子都回到彤仙的住所没见到任何一个人,便气急地追到颍谷高声质问:
“颍大将军,占独食这未免也太自私了吧?转移了目标不与我商量也就罢了,却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地把她母子藏了起来呢?你倒是说话啊。”
颍考叔因夫人及小妾们都出来了,夫人那双妒嫉的大眼吓得颍考叔背对着自己夫人而朝子都用手势请子都不要说话。子都这才知道这是颍考叔的家,他也改口说:
“颍将军跟我打什么哑谜?我子都一点也不明白了。反正您我负责看管的朝廷要犯已经逃跑了,国君一旦追究下来,我俩难逃一死啊。”颍考叔虽然能脱身了,却被子都这放肆的谣言激怒了,一出颍府大门,就对准子都猛地一拳打去,愤怒地说:
“你真不是个东西!什么朝廷要犯,张扬出去你我可就真要掉脑袋的。你认为这是可以随便开的玩笑吗?”
“您如何打我这都没有关系。朝廷要犯只有您我相互背叛才会浮出水面,否则又怎么可能的事呢?只要颍将军再私自藏起她母子一天,那您我的死亡就会逼近一步,这又哪里是开玩笑!”子都说。
“什么私藏?又为什么要私藏?”颍考叔觉得纳闷。
子都望着颍考叔,看到他倒像是一个局外人的样子,心中发出一阵狂笑。装吧?装得多像也难隐瞒铁的事实。
“子都将军是不相信我?那么请问,我哪里有时间可以安排彤仙母子转移呢?宫内宫外这么紧张,我又哪里会这么犯傻呢?”颍考叔说。
“这些只有您颍大人知道。都城遍布了颍大人的耳目这又还用怀疑吗?只要您一个眼色,就完全可以把我等无势之人就地扫门!不让我与彤仙相见将军完全可以直来直去,又怎么玩起这一损招来呢?您难道不懂得知道的人越少而秘密才越安全的道理吗?”子都说。
“你这个混蛋的东西,我不是因为这个道理,又哪里会要与你为伍呢?待拜见了国君,我一定会追出个水落石出的,子都你也休想与我开玩笑,更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哼!”颍考叔料想到这一定是子都采用的先下手为强,恶人先告状。
当子都、颍考叔赶到国政殿时,所有的百官已挤满了一堂。郑庄公先后听完了大家的禀告,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威严的目光巡视四周,说:
“到底是谁救了太子森和曼总管的性命呢?又一直地收留着他们两人呢?请太子森当堂确认出来更公道。”
公子任便从孟总管手中领出太子森,请他说出哪位是救他的人。太子森指着子都说:
“这位将军常来看我。也是他救了我们。”
“子都与成阝国余孽誓不两立!这太子森满嘴胡言,微臣从未见过这个孩子,更不可能会常去看他的。肯定是另有其人,而被误认了。”子都连忙跪地向郑庄公申诉。太子森因子都那副可怕的脸吓得把脸转向公子任的怀中。
“既然没有这自然就是事实。子都将军不必在意,听刚才你对太子森的处理意见也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了。”郑庄公说。
“国君圣明。微臣感激涕零。”子都赶忙说。
“请太子森继续指认吧!”郑庄公说。
“是。”公子任便领着太子森接着认。突然,太子森猛地挣扎出公子任的手朝颍考叔扑过去,口中叫道:
“叔叔。”
颍考叔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心中想,太子森这下总算能有幸活下去,这真是太好了。颍考叔为太子森整了整衣袖,说:
“太子森,以后您可不要再叫我叔叔了。原来卑职的确不知您是高贵的太子,所以有所冒犯了。”
“太子怎么啦?可太子也是要有爸爸、妈妈、叔叔、奶奶的。”太子森说。
“没错。太子森说得好极了。”颍考叔说。
“看来,这营救太子的事一定是爱卿颍将军。”郑庄公说。
“回禀国君。微臣照管太子森的确是这样。但微臣不敢贪功,因为营救太子森头等大功是子都将军。”颍考叔说。
“颍大将军不要什么事情都要牵扯上我!我身为守疆大臣,又哪里会参与营救我郑国的死敌呢?和颍大将军在一起,我子都只有吃不尽的苦头,又哪里会有想要分享您的巨大功绩呢?所以,也请不要再在国君面前捏造事实,否则,我子都就会的的确确地要小瞧将军您了。”子都说。
“这件事肯定与子都无关了。他已当着文武百官连续两次申明。如果他的确救了太子森,那么,身为武官的性格,又怎么会矢口否认呢?微臣请国君圣裁!”祭仲说。
“孟总管,那就麻烦把原来准备赏赐给两位将军的都赐与颍爱卿吧?今天就讨论到这里,明天就是我郑国的重大阅兵仪式,望各路将军将我郑国的威武文明之师的最佳形象展现给世人吧!”郑庄公说。
“是!”众将领命。[Next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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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庄公听取了巫宪和车布万两位老将军的提议,又有文官公子任和关永善的理论支持,也得到了祭仲、公子封、颍考叔、子都的一致赞成,才觉得郑国理应正式逐步展示自己的军队风貌了。郑国的军人长期被压抑会不利于国军的扬眉吐气,也会被许多诸侯小看郑国的军事实力。经过几十年的风云变幻,郑国正规军因特殊的历史背景始终未能整体堂皇地登上战争的舞台。奉王讨伐的劲风足以鼓舞郑国的正规军人的威猛雄姿。
各路封疆大臣在副将留守的部署下,分别率领自己的精兵良将从各地汇集在新郑阅兵广场。远远望去,有一面高高竖起的大旗迎风招展。这是齐、鲁、郑三国讨伐许国的前锋指挥的军旗,边长约4米的正方形旗面,上面有黄银边刺绣着“奉天讨罪”四个大字。旗杆约10米。
郑庄公在侍女的陪同下,稳重地登上了检阅高台。公子任、巫宪一左一右地随伴着郑庄公。陆汉和公子洪维护整个秩序工作。
“今天这阵势还真是雄伟壮阔,也第一次发现我军的士气生龙活虎。”郑庄公巡视了一周后不禁说道。
“国君说的没错。这检阅的虽然仅是三万兵马,但战车、水师、陆兵、伏击兵等兵种齐全。郑国的声望将为之一振的。郑军的威猛昔日只能在战场上见到,但今天国君却让天下人在新郑的广场目睹了,从列阵变化到阵容严谨,足够令人生畏。微臣贺喜国君。”公子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