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位鄙言微,这一点我又哪里会不自知呢?可是既受国君错爱,又得到公子任大夫的多年栽培,身为郑国大夫,那当然就要直言相谏。在天子眼中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要绝对地服从他的旨意,否则,是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的。那么,请问祭将军,此刻我们国君到底又要如何办才是最好的呢?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国君此刻沿着天子的意愿顺竿而上,那才有时间去做更周密的应对办法,也只有争取时间上的主动,才一定会找到解脱的道路。国君与天子,遵从的是君臣之道,那么国君一定要在君臣之道上迂回并探寻求存之路。不管天子此刻是何用意,我们则有义务向国君提出若干的可能发生的情况,以不变应万变的神通这也是我们身为臣子必须恪守的责职。傅某话虽不敬,但诚意是不用置疑的。”傅瑕说。
“祭爱卿就不要责难傅大夫了。刚才听到傅瑕大夫的话,我似乎又看到了公子任的影子,这真是太令我兴奋了。我一定会顺着天子的竿子爬上去的。大家也一定要齐心协力,使我郑国度过这个特殊的险滩。傅瑕大夫说得好,你的话这么真诚实在,又哪里有什么不敬呢?特别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实乃至理名言!”郑庄公与傅瑕的目光对视,心灵便高度达成默契。
虢公忌父原以为这下一定会激怒郑庄公的,那也一定会有好戏看了。他事实上特别想要得到的是郑庄公拒绝周桓王的调换城邑土地的要求,那么他则可以奏上一本他郑庄公违抗王命。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彻底揭露出郑庄公那疯狂发展假忠假义的本来面目。一个敢于向天子提出交换人质的荒唐之人,虢公敢担保此人一定不会诚心实意为大周天子效忠的。
周公也得知天子索要邬、刘等地并把黄河北岸的温、原等地置换。这也一定是虢公所为。身为朝廷命官为什么总是要制造内部矛盾呢?这种行为搞不好就是要大周天子失去一位真正有力量的贤能的卿士。大周的势弱当然要强国支持才可以,急于得罪郑庄公,那又由谁来保护大周的统一呢?别以为诸侯发展并欲称霸的只有郑国,那秦、晋、齐、鲁、楚都是在暗中积蓄力量,难道虢公你真的一无所知吗?在这五大超级大国中又能寻求谁的保护呢?中原具有实力的强国也不独是郑国,卫、宋、陈、申、蔡一旦拥有天子的宠幸也会很快地发展起来的。王朝物色忠诚不能像小国那样随心所欲,一动百摇的简单道理虢公就看不出来吗?郑国世代忠于大周,这才有了东周的稳定大局,而郑庄公处事还是注重王朝的大统。楚国意欲称王这难道还不够?非要把整个朝纲毁灭干净才可以吗?
周桓王也做好了郑庄公耍性子的准备,并通知宋、卫、陈、蔡各国做好迎战的工作。可郑庄公竟这么爽快地接受圣旨,并津津有味地去温、原等地展开了武公之略的治国谋略。这反倒使自己觉得无趣。
“虢公所言可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现在郑国倒是实实在在地捡了个大便宜。你看这几年,郑国把我赐给的温、原等地管治得那么好,并又招兵买马把疆土延伸到黄河北岸的大片土地。爱卿是真的不知这不但没能起到削弱郑国的势力,反而使郑国在各国诸侯中的地位更巩固。郑伯更是势强国盛,现在可更是拿他没有法子了。”周桓王气愤地说。
“天子陛下。在这个天下,任何人的权势都仰仗您的恩泽才能发挥真正的效用。这五年来,他郑伯气焰其实早已消亡了。想要一个蓄谋已久的强国即刻消失,最有力的办法是要使他疲于应战才是时候。五年前的郑国其实力到底有多雄厚,卑职的确评估不出来,但这几年想必为改善温、原等地,其国库也耗费得所剩无几了。现在他又到处招兵买马,其疯狂自私的欲望竟到了不顾郑国的生死危亡了。”虢公忌父说。
“虢公说的是哪里的话呢?郑国该如何扩建,该如何发展,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身为天子又哪里会要一个国家去消失呢?”周桓王以为虢公忌父领悟错了自己的意思。
“天子陛下。想要确立铁纪的朝纲,一定要让全天下人看到:凡对天子不敬的臣子,天子是决不留情也绝不手软。郑伯是凭什么强国的呢?如果没有您的天宠,武公之略充其量只能够是有几个闲钱而已,又哪里会真正掌控整个天下呢?五年前换地他郑伯自以为捡了便宜,那么,此刻是天子釜底抽薪的时候到了。”虢公忌父说。
“我何尝不想确立绝对的权威呢?但这十多年的天子生涯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维护绝对的权威,强硬的军事实力才是最有力的保障。没有郑伯这样的卿士,那又让谁来帮助我呢?刚才爱卿说到了釜底抽薪,那么这又是指什么呢?”周桓王说。
“微臣惶恐。卑职刚才说的釜底抽薪是要天子陛下即刻取消郑伯的卿士职位,不能让这头疲倦的狮子再次站立起来!天子怎么要担心没有能臣来鼎力辅佐您呢?天下的贤能之士多的是,只要天子开恩,那么就一定会有真正为大周出力献计的大臣的。话又说回来,就算是没有人能够马上接替郑伯的位置,但也不能再养虎为患了。”虢公忌父说。
“这么做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郑伯这几年来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大周的事来。我不能毫无根据地取消一个卿士的职位。否则传播开去,那天下人岂不说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吗?不可以这么做!”周桓王说。
“天子惟贤是任,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他郑伯在大周也辅佐了这几十年,早该让贤才是。取消他卿士权责就只凭天子的一句话,这又有哪个人敢向至高无上的天子提出疑议呢?”虢公忌父说。
“可要是郑伯这次不依那又该怎么办呢?”周桓王动摇了。
“君要臣死臣又岂敢求生?至高无上的天子下旨取消他臣子的职位,这哪里有敢不依从的道理?郑伯一定会乖乖地服从的。否则,就是违抗君令,仅此一条就可以诛灭九族。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郑伯当然是明白的。”虢公忌父说。
“真这么去做,不会捅出什么麻烦来吧?”周桓王担心。
“天子陛下,这能有什么可麻烦的?他郑伯再无法无天又能敢要怎么做?他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憋在心中。只要铲除了郑伯的恶势,那么大周就会立即呈现崭新的政治面貌来的。”虢公忌父说。
“真的会是这样吗?”周桓王大喜。
“当然会是这样的!”虢公忌父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