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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审时度势,也深知自己霸业之路的疲惫与辛酸。霸主地位只有胜利才能带来令人羡慕的眼神。意欲称王的楚国不是山戎那般的好对付,就连野性的北狄自己也只能是采取回避方式。是自己慷慨救援的义举,才博得各诸侯一片赞许的。
楚军历来军纪严明,只进不退。楚文王曾负伤败回,连守城将军都不许入都,直到楚文王负辱战死疆场。这样的国度凭几万大军到底能有多大胜算呢?九百多里的方城摆在齐桓公面前就像一堵死亡的分界线,但葬身其间又是谁这很难预料。楚军的防御工程似乎就是黄牌告示,让这个得意中原的首霸徘徊不定。齐桓公这才真的后悔轻易做出南下的决定。但大军压境又不得不有所行动,是管仲的一语点燃了齐桓公进可攻退可守的权宜之计。
齐桓公沉思着:管仲让自己无数次摆脱困境和窘态,并使自己在不用强权的前提下如愿地登上霸主地位。这次不义之兵管仲将又如何以大义责备楚成王呢?楚国来使屈完又会提出什么令人麻头的问题呢?
齐桓公的种种担忧其实都是多余的。管仲从容地走下战车,换了一匹战马,向屈完近前而来。站定后,管仲拱手说:
“如此看来,大夫可是贵国君派遣来的使臣?”从来使谈吐中,管仲敏感地发现:这位使者与以往楚使不同之处是只字没有提楚成王或国王等令人反感和难以接受的字眼,而是谦虚诚恳地找出很中肯的中性称谓君主一词。这一点也让管仲确信来使是受楚成王之命来和解的。
“正是。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相管国相?久仰久仰。”屈完八九不离十猜想来者一定是齐国首善大臣。能与天下第一谋士对话,屈完对本次出使有了非常大的把握。
“大名鼎鼎不敢当。来使是大周名舌屈大夫无疑?”管仲的各国引线对诸侯情况基本上摸个透彻,所以一眼就能确认眼前这位遇事不慌的贤者一定是楚国公室的舌士屈完。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管国相,也能记住南鄙无名之辈的屈某,这真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是受君主之托,怕大军南来在此礼仪不周而失敬于各诸侯,故在此向侯伯等请安问好。”屈完说。
“贵国既然已全知,那贵国国君又为何不亲临相见呢?”管仲说。
“我国君又闻大军前来有兴师问罪之意。我君主也心存疑虑:齐、楚两国都是大周天子赐封的大臣,并各自管治一方,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又哪里会要受联军讨伐呢?为了探听虚实,这才遣卑职前来的。”屈完说。
“话虽这么说,但屈大夫一定知道我大齐自武王封疆就太先君太公开始曾受康公赐封:‘五侯九伯,你们世代拥有征伐特权,以辅佐周王朝兴盛。征讨范围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凡有对王室不尊不敬者,并有乱朝纪国政者,概不轻饶!’周室东迁,诸侯各自为政,并有不朝不贡的可恶行为。我国君奉王命主盟会,誓立尊王而攘夷!贵国于南荆,每年该纳贡的包茅,原本是为祭王室先列的必用品。可贵国擅自主张,目无纪法而抗贡,导致祭献先列美酒不醇不澈。我国君特地前来质问为什么?!”管仲说。
“大周朝纲不振,进贡每况愈下,这是天下谁不知道的呢?而不朝不贡也不单单是我荆地大楚。但话又说回来,倘若兴师仅为朝贡,那我君主岂有不进贡的理由?这本是派一使臣就完全可以解决的问题,至于劳师动众而千里远来吗?”屈完终于弄明白大师讨伐原来是为了区区包茅,这不免小题大作。
“大军征讨,当然不仅是区区包茅之事。周昭王曾南征经过楚地,可从此莫名地失踪,这事也不能不了了之。天子这次也责成我们一定要问个清楚!”管仲也知道为王朝讨贡而兴师是有点说不过去。
“昭王南征而不返,这是因为老百姓厌其战乱与暴政,并奉上用胶粘成的小船而造成亡命。这件事整个汉江两岸民众都知道。事关成千上万百姓的大事,我君主又哪里敢随便去追捕呢?管国相既已提出,屈某一定如实禀告我国君的。”说罢,屈完便策马返回郢都。
管仲见屈完走了,也连忙赶回齐桓公帐前禀告:
“楚人善变,来使也很强硬,连嘴巴上都不服软!国君请下令进逼为宜。”
“非要动真格的吗?仲父都与他谈了些什么呢?”齐桓公很不想近水而攻。
“这个倔强的屈大夫,我只不过是提到代王讨贡,他竟满口答应。这当然是一大幸事。但提及昭王南征而不返,他竟用民众来搪塞。”管仲想要对方一定臣服才能树立齐桓公的霸权盛威,否则这八国联伐无劳而返也对不起热情声援的中原父老。
齐桓公在大军面前自然是强威不减,他命令大军直压陉山!到了陉山脚下离汉水不远处,管仲突然下令:
“就地屯兵,不可再进!”
“兵已深入楚境,为什么不直淌汉水而与楚决一死战?!”郑文公问道。
“楚子既然派来了使者,也说明楚军早有防备。两军交锋,也就无法达成预期目的。都是大周臣民,毕竟不同于山戎盗贼。只要楚子归附我大周,那又何必付出伤亡的代价呢?我们这次代王征讨,也是为了一举压住楚子那嚣张的气焰的不是吗?”管仲说。
齐桓公望着汹涌的江水,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思绪翻腾不已。他多么希望尽快地离开此地,回到温馨多情的内宫。各国诸侯虽然对战还是和意见不一,可齐桓公的一言不发又很好地控制了整个局面。
楚成王早就派出以子文为主帅的几万盔甲精锐兵,驻守在汉江南岸,密切地注视着敌军进犯,随时准备迎击。
“报!八国之兵,已驻扎在陉地。”战探急报。
“军事谋士管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发兵的。八国之军驻而不发,一定是以势压人,从而达到盟约和解的目的。国王请再派遣使者前往,探明实际意图,也察其军事虚实,是战是和,到时再说也不迟。”尹令子文说。
“那么,又该派遣谁呢?”楚成王说。
“屈大夫与管夷吾会过面,也知彼此性格,最好还是请屈大夫前去。”子文说。
“国王。微臣已答应管国相补贡包茅,您是否接受此条件呢?否则,微臣又怎么好再去见管夷吾呢?”屈完说。
“是战是和,全权委托爱卿了。您有直接裁决的权力,我决不干涉。”楚成王只要达成退兵,暂时放弃一点利也是值得的。再次派遣屈完,那么退兵之计只有和谈这一个条件。楚成王的不战正是为今后图霸中原铺垫雄厚的基石。
楚使再次的到来,完全是管仲意料之中。他事先也强调,这次齐桓公一定要以接待国君的礼仪来对待屈完。
屈完参拜齐桓公时,神情肃穆,态度诚恳。这让齐桓公很有好感,笑着说:
“楚有屈大夫,真是万夫莫挡!”
“侯伯过誉。不才是遵从管国相之约特地转告我君主。我君主因不朝贡,这才劳您亲率大军前来,都是大周臣子,相比之下,我君主也愧疚得很。侯伯若能退师一舍,我君主一定确信联军不为他事而来,届时,我君主也一定惟命是从!”屈完说。
“有你这样的贤卿辅佐楚君,并能回复到从前那样向大周按章朝贡,我又好向天子复命,退师一舍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齐桓公异常的高兴,抚掌痛快地答应了。
“谢侯伯这样豪爽。这样,在下也好向我君主回禀了。”屈完说罢,起身再次向齐桓公行了个大礼。尔后,又来到管仲跟前抱拳作揖。管仲望着屈完那刚毅正直的眼神,默默含笑点头。这两位各侍其主的大谋士心有灵犀。
楚成王作为强权君主,他对舌士的力量的确无法预料有多大的把握。无论子文如何请他放心,但也难免忐忑不安。两军对峙,仅凭一张巧舌能化险为夷吗?所以一再强调不要有丝毫的松懈。只要齐国下令过江,那么楚军一定会把联军葬身鱼腹!当年郑庄公箭伤周桓王,那么这一次一定让征讨大军有来无回的。
当然,这血染汉江的一幕因考虑到今后的图霸大业,他还是不愿过早地发生。他确信子文的谋划才是真有利于强盛发展。所谓忍得一时之气,则免百日之忧。是屈完安然地再度回报,楚成王才深感舌头的厉害!
“齐侯已答应退师一舍了。臣向齐侯保证朝贡。我们可不能失言才是。”屈完说。
“屈爱卿辛苦了。但齐师是否真的退师呢?所以朝贡之事也不能过早下结论不是?”楚成王不会相信齐桓公会大军而来,无功而返。他更确信蔡穆侯所言属实,齐桓公一定是为了美丽的蔡姬而来的!
“报。八路兵马,全部拔寨而起,并向北退军。”战探向楚成王说。
“还真有如此守信之人?”楚成王半信半疑地望着不再吭声的屈完。转而又不屑:
“哧!什么联军!分明是贪生怕死之辈!望着湍急的汉江之水,北方兵马哪有不敬畏胆寒的呢?什么信守承诺,这一定是被我雄威的楚军吓退的!”
“国王!话可不能这么说。身为诸侯之长,尚没有失信于匹夫,国王难道又要将匹夫之约食言于天下诸侯吗?”屈完听出了楚成王一定是要反悔。他也觉得目前这种局势明显最利于楚国今后的运筹帷幄,犯不上为区区包茅而误了大计。
“那好。遵屈爱卿承诺,和约于召陵吧。”楚成王很不情愿地说。
刚刚继位的许僖公业身披孝服匆匆赶到召陵赴会,这令各国诸侯特别感动。
“中原团结能有今日,与仁德的侯伯是分不开的。今感侯伯之德,特遣大夫百佗代我参盟,我因不能久留,恳望侯伯及各尊君谅解。”许僖公说。
“难得许侯一片诚意,这真是感动上苍之举。您请慢走,也一定代我等告慰您父君在九泉之下安息。”齐桓公望着许僖公眼眶顿时红了。并亲自送许僖公走出了大军帐外,目送车马远去……
“报。楚国使者率几辆车辆正朝我军驶来。”战探向齐桓公禀报。
“列阵迎候!展示我中原强势之军!”齐桓公立即下令。顿时,七列威严的军阵在召陵平原组成庞大的雄师阵容。屈完径直进入中军帐,对这支大军不屑一顾。郑文公瞪着大眼觉得楚国也太目中无人了。而楚国的阵势的确令人生畏,郑文公的猛虎将军聃伯还在楚境大牢受辱。
“侯伯仁慈。在下也不辱使命。今奉我国君之令带上朝贡的包茅,恳请侯伯检验。另八车金帛是我国君因其过失而犒劳各师的,也望笑纳。”屈完说。
“看在楚君的一番诚意,也非常感谢屈大夫的从中周旋。朝贡之物我当然无权代转,再烦您亲自进贡成周为荷。”齐桓公非常高兴。为了炫耀,齐桓公又说:
“屈大夫是否有兴趣检阅我中原的军队呢?”
“在下居住在偏僻的南疆,从未目睹过中原大军的风采。感谢侯伯的盛情,那恭敬不如从命。”屈完说。
齐桓公与屈完同坐一辆战车,车子缓缓前行,那一队队、一列列整整齐齐,七军排列,方圆竟有数十里的阵容。中军擂鼓一声,七方遥相呼应,犹如雷霆般的震响。
“凭我大军,决战沙场能不取胜?攻克城池又哪里不破呢?”齐桓公展开心理战。
“侯伯奉天子之令,主盟诸侯,为的是替天子广布仁德,抚恤黎民。侯伯正是以德服人,诸侯才臣服的。但一定要以武力强攻,我楚国虽偏小,但有方城防御,汉水又是天然的屏障,就是雄师百万也奈何不了的。”屈完不能在武力的威胁中而屈服。
“屈大夫真乃楚国栋梁。能否今日盟约同修百年之好?”齐桓公觉得今天碰上了对手,也诚挚地愿与楚国盟约。
“侯伯既有此美意,也是我楚国的荣幸。今能与侯伯盟约,楚国又哪里会把自己孤立于大周之外呢?”屈完说。
召陵盟会,成功地使一直与大周天子公开叫板的楚国自愿地朝贡,周惠王对齐桓公的功德肯定又要大书特书。管仲特地把屈完拉在一旁,笑着说:
“郑国于我大周历代都是大功之臣。贵国若是放了聃伯,那中原关系一定亲如一家。”
“管国相所言极是。我也一定回去向君主请托。蔡侯的过失也请多多原谅。一国君主又哪能东躲西藏呢?”屈完说。
“与君盟外有约,这真是美事连连!”管仲放声笑了。
屈完也开心大笑:“谁说不是?”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