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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对管仲先行赏赐的建议大加肯定。鲍叔牙又得知齐桓公下拜管仲为仲父,这真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他也明白了管仲正式启动了礼兵结合的称霸行动,便亲自搬出四万二千金的国税朝临淄兵马场赶去。
齐桓公亲自督阵,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军队大检阅。管仲扬起手中的黄色帅旗,对三军宣布:
“战争的爆发是难以预测的。它也没有时间的限制。国君的旨意是为了防预这种突发的可能战事,凡有坚定必胜之心的将军和战士,都可享受一视同仁的封赏。还没有战斗又如何封赏呢?这就看各位的坚定信念和勇于向前的勇气。那么有哪些人自愿在沙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呢?如果有这样的勇士就请到前面来,领取十金的赏金!”
这种方法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将士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是假。管仲大喊三声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领赏。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呢?
“我堂堂大齐的英武铁军,上阵杀敌都不怕,难道还不敢在至尊的国君面前誓死效忠吗?”鲍叔牙手捧赏金,在军前走动。
千兵总甘不代手执长枪,走出队列,跪在鲍叔牙面前禀告:
“鲍大谋士,不是在下的士兵不敢誓死效忠我国君。为了我大齐的千秋伟业,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那么身为军人哪里有怕死畏缩的行为呢?只是未战封赏实在是无人敢受当此殊荣,而且也不清楚受十金到底要杀掉多少敌人才够条件!”
“原来大家是因为无功不敢受赏吗?这就是大家多虑了。国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坚信自己的部下英勇无比。先行封赏也是好让大家提前向家中老少过上幸福的日子。论功行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我大军一旦冲入战场也一定会迎来胜利的。所以,这赏金迟早是要向大家分发的,那么为什么要闲置于国库呢?有了这些现金,军人的家属手中就有了积蓄,该要做什么也好早派上用场,这样不就让大家提前致富了吗?”鲍叔牙和蔼地说。
“鲍爱卿说得对极了。我也正是这么认为的。刚才这位将军问到要杀多少敌人才能够领取赏金,那么我告诉大家,杀敌不在多,而是要鼓起我百战百胜的坚强士气。斩杀一个敌人足矣!”齐桓公终于认识到了先行赏赐的重大意义。
“我等愿意一试!”立马从人群中涌出四百多名士兵。鲍叔牙分给每个士兵十金。
“谁愿拿下敌人指挥官的首级,立刻赏赐百金!”管仲又向大军说。
“请问国相,要杀多少部下的指挥官才可以呢?”军中有人疑问。
“统帅千兵的千兵总就够了。”管仲说。
“这有什么困难呢?末将保证能够做得到!”四五十位将军齐声回答。鲍叔牙立即派人给他们送去了每位百金的赏赐。顿时整个兵马场沸腾起来了!齐桓公看得心潮澎湃。
“凡有能在阵前将敌军将领首级割下者,赏金千两!”管仲话音未落,立刻就有几十个将士争先喊道:
“我能!”
“我愿意去!”
“这就交给我吧?”
……
很快,四万二千两税金就这样军前先行赏赐出去了。
回到偏殿,齐桓公怀着复杂的心情问两位国政高参:
“未上战场,我们就先给他们赏金,到时候谁又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够像承诺的那样去做呢?这样不公正不说,怕所发的奖赏是白白地浪费掉了啊。”
“国君请放心。先行赏赐当然不可能每个得赏的将士诚如承诺的那样兑现,但整个军队的士气一定会空前调动的。国相这么做也是要激励全军的斗志,提高我军战斗力。”鲍叔牙说。
“真的会这样吗?仲父?”齐桓公说。
“得赏的士兵和将帅,一定会大受鼓舞,士气倍增,而未受到赏赐的将士也一定会默默努力,争创奇功的。这是这次先行赏赐的真正意义和目的。出阵前,回到家乡必然会受到大家的鼓励。赏赐拿来孝敬父母,抚养妻儿子女,使家人都能生活得安定,又怎么能不感激国君您的恩赐呢?上了战场,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国君的恩宠,谁又不愿勇往直前呢?激励士气只要奋力拼杀,置生死于度外就是最大的成功,又哪里去一一考核他们对国君的承诺呢?主动拼搏是态度问题,能否杀敌则是能力问题。只要阵前士气一致勇往直前,那铁的军队谁又能敌呢?能力是有高低的,但军纪最难培养的是能否一致杀敌。有了为国捐躯的态度,就不会出现临阵脱逃的懦兵。没有乱我阵脚的士兵,才有高昂的斗志。如果以区区四万二千金换来激昂的士气,国君难道还怕组不成像郑庄公那样的威猛雄师来吗?有了这铁的屏障,夺取哪座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么届时国库的充盈岂是这笔帐所能比拟的呢?”管仲说。
公元680年春天,也是齐国因各诸侯声讨宋国背北杏之约的第二年,齐桓公为了压住国际对宋国的越级上升的怒火和愤懑,不得不联合陈宣公和曹庄公讨伐宋桓公。
曹军在大周素称正义之师,所以凡有曹师的战争都会遭到惨重的伤亡。而盟主国的齐桓公本意不是灭宋而讨,故虚晃几枪后鸣金收兵。这便打得宋军莫名其妙。陈宣公和曹庄公领悟到了齐桓公的善举,也随之撤退。
齐桓公大军返回,途经鲁国瑕丘时,突然被大山回响的歌声吸引。暇丘是古地名,即是今天的兖州。这歌声粗犷,响彻云霄,可词意则艰涩难懂,怪腔怪调。大家不禁驻足聆听。管仲明白齐桓公求贤心切,便带了几个随从循声而去。
齐桓公设庭燎招士的佳话路人皆知,管仲也主张创霸事业是人才的集体智慧的结晶。记得设庭燎迎来的第一位自荐者,几乎把齐桓公搞得哭笑不得。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严冬,宫外人迹罕至。突然从外面来了一个素衣长者,到了宫殿前说要觐见齐桓公。武卫一听是因庭燎而来,便立即恭敬地行礼,并引见给齐桓公。
“贤者您有哪方面的特长呢?”齐桓公一见面就问。
“我会九九之术。”长者是东野人,名叫靳雨湖。
“九九之术也值得推荐吗?”齐桓公感到好笑。齐国就连乡野村夫都会九九之术,可这个老者竟以此而自居为人才。
“我的九九之术当然不能以人才而自居。可是,国君如果能够大胆启用我这无能之辈,那一定会吸引真正的人才前来的。没有我的破门而入,那您又打算庭燎到什么时候呢?”靳雨湖不慌不忙地回答。
“善哉!果真是一片忠诚啊。那么我就任命您为司谏官好了。”齐桓公高兴地说。
打那以后,天下贤能纷至沓来。这次齐桓公对这歌声驻足而听,当然是希望发现重大人才。
管仲来到唱歌人的跟前,这又是一位长者。长者衣衫褴褛,脏兮兮的花白胡子,正在悠闲地放牛,一边敲着牛角一边不停地放歌。这副怪模样哪里会是贤人呢?人不可貌相,管仲还是上前作揖:
“请问贤者可愿随军入齐,施展您的抱负?”
长者这才停止了歌唱,并缓缓转过身。他回了管仲一个礼,说:
“浩浩乎白水!”
“请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管仲一脸的陌生。
“浩浩乎白水。”老者微笑了,像是在解释的样子。
“贤者不愿解释,我管仲也就不勉强您。我们从齐国而来,我国君求贤若渴。他听到您嘹亮的歌声,就判断您是非凡的人物,故特地派卑职来请您入朝辅佐我国君来的。”管仲认真地说。
“浩浩乎白水。”老者笑呵呵地回答。
浩浩乎白水到底典出何处?又到底暗示什么?满腹经纶的管仲的确迷茫一片。又见这老者不再说任何别的话,百思而不解,只是怏怏而归。
齐桓公也不明白老者是什么意思,是这份神秘感一路使君臣之间更为纳闷。齐桓公的车队还未走出大山,那老者的歌声悠远飘扬……
东郭牙的上谏陈词,触犯了许多贵族上卿的根本利益。齐桓公的小侄女哀姜,也就是齐襄公的公主,高夫人以其年幼而宠爱有加。
“高夫人真是出于仁爱而宠,这当然是哀姜公主的幸运。可高夫人又是如何教育小公主的呢?说小公主的父母都是死于宫变,还要公主一定要替其父报仇。这些我既然听到了,那么就不能不直谏。这种对下一代施行可怕的教育,那一定是怀有复仇的思想。国君对高夫人又哪点不好呢?她的公子安您都给予公子应有的教育。可这个可恶妇人意欲挑起朝野的混乱,而且还要把仇恨的种子深深地传播下去!这样的人不处死,微臣实不放心!”东郭牙说。
刚回到临淄的齐桓公当头就是东郭牙没有由头的一棒。高夫人是个乖巧甜心的女人,她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吗?齐桓公实在不忍杀死高夫人,又不知如何说服东郭牙,这是个令他头痛又非常器重的司谏官呀。他只好笑着说:
“东郭爱卿,这些事今后你就只要向仲父说就行了。仲父该怎么处置,那就怎么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