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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戚被齐桓公赏识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出使宋国。这个牧牛兼相牛大师,即刻成了齐桓公霸业的核心人物。宋桓公灭杞国的余波并没有平静,虽然他在单伯面前痛哭流涕,可齐桓公毕竟没有明确地表示要如何处置他的违背盟约。
宋国外交使官及文武大臣见到齐桓公派来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布衣,也更是满腹的疑惑。这个宁戚会怀着怎样的使命而来呢?又该如何对待呢?一时间成了宋国上下士大夫讨论的热门话题。
“齐侯身边那么多的能臣都不委派,我看这是要用这个布衣来应付我宋国了事,是意欲讨伐我宋国的不祥之兆啊。”雍大夫说。
“末将接待宁使时的确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才华,雍大夫也许分析得很有道理啊。”南宫田将军连忙附和。
“国君。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是齐侯委派来的,那么是谁也都要以上礼接待,万不可有半点的疏忽,否则就有失敬之罪。我宋国伐杞本来是诸侯各国都很正常的战争和吞并行为,可为什么惟独我国遭受各诸侯强烈的抗议呢?这不就是因为齐国已逐步形成气候,我国却无条件只能成为失礼之邦。那么这一次更要处处小心才是。”高煦南谋士说。
“高爱卿的建议对极了。有请齐使进殿吧?”宋桓公说。
“宋公近来可好。”宁戚跪拜说。
“感谢宁大夫的关心。齐侯可好?”宋桓公关切地问。
“宋公就不用牵挂我君主了。我君主特地委托卑职前来,为的是送一句话来:杞国故地够用不?”宁戚突然问起这么个敏感的话题,弄得宋桓公特别的尴尬。满朝百官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宁大夫就不要笑话我了,这次的伐杞,我已感到非常的惭愧,也向天子承认我的过错了。现在当然要奉还杞君所有的领地,哪里还敢心存异念呢?”宋桓公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呵,宋公一定是误会老朽的意思了。杞地才多大呢?宋公的胸怀又哪里是因为多了一个杞地就能满足的呢?那么一定还有更多的土地不断地填充才行。这是曹公和陈侯、郑伯、蔡公都猜得透的事实。远在东北的我大齐君主又哪里有必要与宋公过不去呢?宋公违背北杏之约事实触犯的并不是我齐国,因为宋公爵尊又何必要听从我侯爵之尊的君主的盟约呢?可天子的旨意宋公却因此而公然地违背了,这才令我很为难。为了征求您的意见,我国君特地派卑职来也是先求宋公给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宋公如果仅是因为土地不够,那么就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会如实转告我国君的。只要能够做到中原的大统和平,国君他的意思是愿私下割让土地给宋公。这才是我为什么要问您杞国故地够用不够用的原因。”宁戚慢吞吞地说。
宁戚的话犹如一轮红日拨开厚厚的浓雾。齐桓公并不加罪于宋,反而如此地为宋桓公着想,这足以让宋国上下一片哗然。
“齐侯乃真君子啊。听到宁大夫的这番话,更是让我万千感慨。我是打心底佩服齐侯的胸襟和气魄,又哪里会要滋生贪婪的野心呢?因伐杞我已是悔之莫及了。”宋桓公说。
宁戚骑着瘦马悠悠地离开了商丘,给商丘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形象。是这位瘦骨嶙峋的布衣促成了著名的鄄之盟。是鄄之盟才真实地使齐桓公成为春秋首霸。
公元前679年,齐桓公与宋桓公、陈宣公、卫惠公、郑厉公在卫境的鄄邑会盟。五国国君穿上节日的盛装隆重地登上了盟约的祭坛。本届大会因有爵尊的宋公参加,并主力推崇齐桓公的仁德,齐桓公才成为盟主的。
“大周的稳定,有齐侯这样的忠君重臣树立群臣的榜样,我们才可团结一致,外抗各族蛮人才有希望。齐侯于柯之盟,那一言九鼎天下无人不折服;救杞国的大度和宽容,使我至今都汗颜羞愧;尊礼效法文王和武王,不愧是太公之后。齐侯成为天下诸侯的盟主是当之无愧的!”宋桓公诚恳地说。
“我郑国接连遭遇不幸,无法为天子做出什么大的贡献了。但能受到齐侯这么器重,作为盟友国我也会尽到自己的一份义不容辞的职责来的。宋公刚才所言极是,如今在这个各国局势极不稳定的时候,能有齐侯成为我们的主心骨,这真是我大周的福分啊。”郑厉公是再度复立的郑国君主,也是郑庄公的二公子突,他更是发自内心地说。
陈宣公见公爵的宋桓公和伯爵的郑厉公先后发表声明,便赶忙点头说:
“我陈国支持齐侯实际追溯起来,还要从前年的北杏之约说起。齐侯的仁德圣贤给我们带来的巨大的精神鼓舞,也使我大周呈现了新的团结局面。这些的确是我大周的幸运。”
“一句话:鄄之盟是我天子洪福浩荡的结晶,也是齐侯仁德的升华。卫国能加盟此盛况空前的大会,真是荣幸之至!”卫宣公说。
管仲非常高兴今天的大会竟是如此的顺利,也应该说非常的圆满。他感到一次重大的会议必须有个重大的主题,便笑着示意齐桓公此刻可以总结性发言了。齐桓公听到各位君主这么诚恳地表达对自己的崇敬之情,进一步深刻认识到管仲的谋霸之略实在是高明。见到管仲对自己示意,齐桓公也明白该要表明霸主的态度,从而把会议深入开展:
“感谢各位尊贵的君主对我姜小白的抬爱,我要将各位的话当成鞭策时时勉励自己。鄄之盟哪里轮得上是我姜小白成为盟主呢?这里有爵尊宋公,又有三代尊王的功臣后代郑伯在场。我虽说是太公之后,但在座的都是忠于朝廷忠于周天子的贤臣。所以,这次的盟约并不是推举盟主的大会,而是要真正明确盟会的主题和宗旨。同时,我也希望将这一主题和宗旨在今后的任何盟会中都沿用。我们身为大周的臣子,又都受到天子恩宠而享有封地。为了国家的宗庙社稷,为了我们子孙世代荣耀,我们要肩负保护天子的绝对权威才行。同时,我们各诸侯国都要保持兄弟关系和睦相处,从而减免天子不必要的牵挂和忧虑。这是臣子的天职也是鄄之盟的主题。会议纲领应该是尊王称霸,主持公道!对强权霸道之君我们将予以沉痛打击!而对那些弱势受欺凌的国家就要给予全力的保护。能够做到这样,我们在座的君主就会成为大周的强劲保护力量,也一定会有更多的诸侯向我们靠近。”
“齐侯说的真是令我心悦诚服!我们要始终树起尊王的大旗,从而切实地确保朝纪朝纲!”郑厉公坚定地说。
高夫人主动面壁思过,公子安和公主哀姜也默默地陪同。这件事传遍整个临淄的朝野。管仲从鄄地回到国相府,也被鲍叔牙叫住:
“这可是把事情闹得大了。高夫人迟不思过早不思过,偏偏在这时候。”
“东郭牙司谏官的做法是对的。我们一定要支持他啊。一个犯错的后宫,哪能耍矫情就于律法尊严而不顾呢?这事我们亲自处理就行了。”管仲严肃地说。 “可国君对高夫人是情有独钟啊。再说砍掉翅膀的鸟又能飞往何处呢?”鲍叔牙知道齐桓公的宠幸,也是对高夫人不忍下手的。
“砍掉翅膀的鸟当然是飞不起来,可它的哀鸣则是久久不息的。这样才更要狠下心来。国家的祸患由后宫引起还少吗?公子安也不能留在宫中了,而念在齐襄公的份上,请将哀姜交给别的嫔娘照管吧?”管仲实际已作出判处结果了。
鲍叔牙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拜把兄弟,为了保护一位普通的司谏官,竟然连至尊的国君都不顾了吗?!
齐桓公的确狠不下心处决高夫人,又见柔弱的高夫人万念俱灰地面壁思过。他派季勒姿去叫高夫人回到她的寝宫,并要季总管转告今晚自己会到其寝宫下榻。
“夫人,国君请您回宫去。他马上就要到您的寝宫来。”季勒姿说。
“谢国君恩宠。”高夫人的眼泪不禁扑簌簌往下落。尔后,她便艰难地站起身,又亲自去搀扶哀姜和公子安:
“父君已原谅我们母子了,孩儿起来吧?”
见高夫人两腿无力地摊倒在地,季勒姿便招呼几个侍女赶快去搀扶,然后朝寝宫走去。
齐桓公早已到了高夫人的寝宫。看到夫人这副憔悴的模样,齐桓公眼眶都红了:
“夫人这么体弱,又何苦要折磨自己呢?”
“国君您请回吧?臣妾已被指控为国家的罪人,哪里还有容颜觐见至尊的国君呢?我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就是马上判处极刑,臣妾也是无话可说的。”高夫人泪流满面地说。
“夫人到底触犯了哪一条呢?谁又会对夫人下令判处极刑呢?”齐桓公紧紧地抓住高夫人的手说。
鲍叔牙带着大队人马围住了高夫人的寝宫。大司理宾胥无带着司理官直闯高夫人的宫内。见过齐桓公后,宾胥无对高夫人说:
“夫人请伏法吧?您已被判处打入死囚!”
齐桓公望着宾胥无,不知该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