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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齐桓公眼睁睁地看着宾胥无从自己身边拖走高夫人,内心的确很愤怒。高夫人明知自己末路已到,却尖叫着说:
“国君您多保重,臣妾辞别了!”
“夫人!”齐桓公趿着木屐追出来,紧紧扶住门框。这时,传来高夫人的求救声:
“臣妾无罪!臣妾冤枉!夫君!”
喊声撕心裂肺,柔肠寸断。
齐桓公正要下令抢回高夫人,却发现鲍叔牙表情肃穆地站在台阶上。齐桓公这才慢慢转过身,努力不去听高夫人的哭诉声。
“国君。微臣特来向您请罪。”鲍叔牙来到齐桓公跟前,跪在地上请罪。
“恩师您别再这样了。我此刻的确是难过,但又怎么会不明事理呢?国法如山,那么高夫人当然不可幸免。恩师请起来。”齐桓公泪痕累累,双手托起鲍叔牙,注视着恩师说。
“微臣无能保住高夫人,这真是罪该万死啊。而且又是微臣亲自来抓,这才罪责难逃!”鲍叔牙伏地不起。
“正是您亲自来抓,我才感到事态到了难以挽回的局面的,这哪里是恩师的错呢?分明是我的昏欲无能。”齐桓公也跪了下来,他因自己的过失而痛惜。
“国君您乃万尊之躯,又哪里能屈尊膝地呢?这不是折煞微臣吗?”鲍叔牙说。
“在自己的恩师面前谁又有什么特权呢?天底下哪有比恩师还要尊贵的身份呢?我没有关系,只是,我有一件事恳求恩师答应我。行吗?”齐桓公说。
“国君有什么话您就吩咐吧?哪里有尊贵的君主向臣子恳请的道理呢?”鲍叔牙说。
“能留她个全尸吗?这是我惟一的请求啦。”齐桓公说。
“那么,微臣这就去向宾胥无大司理求情试试吧?”鲍叔牙不敢明确的答复。
本来这件事仅是为了教育公主哀姜,东郭牙因鲍叔牙规劝后也暂时算是压住了的。但因没有下文竟使高夫人变本加厉,为了抓出告密的宫女,她竟疯狂地制造内宫的紧张。每天暗中派亲信从事可怕的调查,凡一有可疑的人便扮演后宫主人的角色,已经赐死八个无辜的宫女。顿时宫中传闻高夫人黑手操纵整个后宫。
齐桓公看到的则是高夫人那温柔高贵的一面。这么善良贤德的女人怎么会制造内宫的恐怖呢?所以也只有他鲍叔牙和管仲两个人真正掌握有关高夫人的实情。是管仲那毫无商量的果敢坚定了鲍叔牙一直动摇的心。罪人一旦交给大司理,那么谁也无权干涉大司理独立执行的特权。这是齐桓公接受管仲五官分工的独立行使特权的法定机构。大司理宾胥无是个不杀无辜不诬无罪的严格执行官。不殉私情依法严处又更是宾胥无的办事性格。齐桓公的请托这才难倒了鲍叔牙。
鲍叔牙登门拜访宾胥无。宾胥无盛情接待了鲍叔牙说:
“鲍老到寒舍一定是有要事的。如果没有猜错,您一定是要告诉我明天国君因有事而不能依法亲自监斩。依据我齐国律法,国君有三种情况不参加监斩是可以的:一是国君寿庆他可以不参加;二是进行了国家外来使节接待他可以不参加;三是国君出猎他也可以缺席。但除了这三个条件,对于王亲贵族和国家重臣的十恶大罪,国君是务必参加的。”
鲍叔牙听出了话外音,宾胥无正在明确地告诉自己,不但不能减免高夫人的罪性,而且国君还要亲自监斩!这又叫自己如何回去向国君交待呢?律法就不能有丁点的松动和灵活变通吗?许久,鲍叔牙才说:
“大司理真是执法如山啊。我更佩服的是宾大司理料事如神。您怎么一猜就知道我是来向您求情的呢?”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何况我国法律上有一条明文规定是三避条款呢?也即大司理办案期间高官不得下访;亲朋不得走访;嫌疑不得互访。鲍老是高官而下访,所以才让卑职多虑啊。”宾胥无说。
“真是给您带来了麻烦。我也深感不安。国君的意思是留高夫人一个全尸。那么这有问题吗?”鲍叔牙说。
“国君当然希望天下任何人都不要去犯罪,可是罪人又能遵从国君的旨意而为吗?所以国君的愿望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但不能原谅罪人所犯下的罪行才是。高夫人高忭葭的罪状因身份特殊,那么在审判上我会遵从律法程序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取消高忭葭的夫人身份,成为自由平民;第二步是碎尸高忭葭。这是明天要完成的两项任务。”宾胥无说。
“非要这么判决吗?”鲍叔牙非常吃惊。
“高忭葭罪大恶极。不碎尸万段难平民愤。大司理的职责就是依法办事。”宾胥无说。
鲍叔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火速赶回宫殿觐见了齐桓公。分步进行的方案这又哪里是给齐桓公面子的事呢?听到宾胥无的处理意见,齐桓公这才真正领悟到五官的独立行使特权,原来也是对自己君权的直接挑战!这哪里还有霸主的威风呢?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高夫人乞怜的模样和忧郁的眼神。
“我要怎么办才对!”齐桓公说。
“君权的绝对树立,就要接纳忠诚的建议,也要放心地让群臣严令执行。只有层层的权力台基深厚而扎实,才真正建立权力的金字塔来的。臣子的忠是对国家宗庙社稷的大统而言,否则就是培养一批奴颜媚骨及察颜观色的看家犬罢了。君主要创建的是当今天下霸业大基,那么有管仲为国相,高亻奚和国子为统帅,又有隰朋负责邦交外务,宾胥无主持大司理及东郭牙的直言忠谏,这是国君的洪福恩泽啊。宾胥无严守执法这是君威创建的必然台阶,它不容有任何的松动,否则就像建在沙石上的房屋非常危险。能够动摇我国家根基的因素不外乎是:或内政不修朝野混乱;或宗亲不和派别纷争;或奸臣当道权力失控;或昏君无为民不聊生;或者后宫生恶祸患四起等等。臣等的职责言行无不是为稳固国家根基而竭力效忠,这也是微臣虽遭到宾胥无大司理的婉言辞绝,但内心深处还是为您身边已拥有众多的忠臣而骄傲的原由啊。”鲍叔牙已觉察出齐桓公的不满,所以从根本上分析利弊。
齐桓公终于深明大理。鲍叔牙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话,而是就权力结构的关系上进行分析,这实际也诉说出臣忠而君不智的苦衷;君权因君的固执和犹豫,那么臣的所为当然就有挑战君权之嫌。君臣之间不能因不明事理,不懂大局而存有间隙。齐桓公非常赞许鲍叔牙的谈话。
“那我要怎么办才对?”
“对于高忭葭这样的恶性罪人,依律法应该由国君来亲自监斩。”鲍叔牙坚决地说。
“亲自监斩是吗?”齐桓公重复了一句,语气非常的冷峻。
“但也有三种特殊情况国君不必亲临。一是国君寿庆可以不临;二是国君接见外国使节可以不临;三是国君出猎可以不临。明天微臣陪国君出猎就是啦。”鲍叔牙理解齐桓公此刻的心情。
“恩师不用为我这样安排。为了表示对忠臣正义行为的大力支持,也为了我向天下人谢罪,我当然要参加监斩才是。又怎么可能找借口临阵脱逃呢?”齐桓公说罢,炯炯有神的眼睛朝窗外望去……
高夫人的牢狱之刑没有遭受皮肉之苦。她庆幸遇到了一个仁爱又多情的齐桓公。夫君一定离不开自己,所以她在这潮湿的牢房中就充满了必生的信念。后宫主人意欲砍掉几条人命有何大惊小怪的呢?这天底下又有几个后宫夫人不去肆意制造几条侍女的命案?惟独自己却要遭受严刑的惩罚吗?
这不公平!这是哪条王法规定的破玩艺?
齐桓公一定会赦免我这个夫人的!出狱后,凡对自己不客气的大小官员也要一一严加报复的!届时不仅是新恨旧仇一起算,也一定要把这个宫廷弄个天翻地覆的!亡国之仇,失夫之痛,离家之恨,坐牢之怒,岂是砍几颗人头就了结的?不可能!
送早餐的狱卒把饭菜递进了牢房,高夫人见到脏不拉几的糠粑苦菜汤,破口大骂:
“这也是给堂堂夫人的早点吗?国君拨给牢狱的粮食都被你们的长官克扣掉了吧?你们这群国家的蛀虫!中饱私囊不说还要扣押好人!这岂是牢狱呢?分明是魔窟!叫你们的宾胥无来见我!否则就不要后悔了!”
“谁在叫我呢?”宾胥无带着七八个行刑官威严地站在高夫人的牢前。见到披头散发的娘娘,宾胥无对后面跟来的宫中侍女说:
“帮高夫人洗妆穿戴!夫人受苦了。”
“请你告诉我,是要放我回去吗?”高夫人急忙问。
“这是当然的事。”宾胥无点头说。
“那么国君也原谅我了?”高夫人满脸的激动。
宾胥无点头表示是的。高夫人见到来的都是自己的贴身丫头,这才放下了心。她觉得昨晚的担心全是多余的,相信国君一定不会有错!天底下哪有胳膊扭得过大腿的事呢?所以只要国君不杀臣妾,谁还奈何得了呢?
“奇儿!你梳轻点!这又不是去赶死,慌什么?”奇儿发抖的手不免梳疼了高夫人的头,高夫人训斥道。
“是。奴婢这就轻点儿。”奇儿小声地说。
“你们先退出去吧?我看也不是一刻半会就能够梳洗得好的。再说哪有大夫看国君夫人梳头的呢?”高夫人命令宾胥无等说。
“好吧,我们在门外等候。”宾胥无立即示意大家退出。
齐桓公见到宾胥无等出了狱门,便叫季勒姿去问清原委。季勒姿回禀说:
“夫人还在梳洗打扮。国君还要静候片刻。”
“没有关系的。夫妻一场却在刑场上见最后一眼,这真不是滋味。”齐桓公酸楚地说。
“国君慈悲。”季勒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