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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武姜被自己创造的奇怪梦境而惊醒。两个儿子在自己心中位置这般的悬殊,自觉也不敢追究根源。感情这种神奇的力量的确无法抗拒,寤生虽已既成事实当了国君,但武姜却一天也没有接受这种事实。那本应安分守己的道德却强烈地冲击着母爱的心海。翻腾的全然是对姬段的欣喜与狂热,最终把寤生冲得无踪无影……
在那个长幼有序的世袭社会,武姜太熟悉要使自己畅快起来,只有违反自然的规律才可以。姬段与寤生他们从自己肚中没有办法再重新调整先后出生的顺序了,但历代叛乱或弑君的先例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身为母亲的认定儿子该是什么那就得以自己意愿发展才可以,既然都是自己的骨肉那稍做改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先生下可爱的姬段君呢?她恨丈夫郑武公,为什么给自己制造麻烦,偏要立位给自己厌恶的寤生君呢?她甚至恨老天爷,为什么寤生君不能早点暴病身亡?她又时刻在期望:希望周天子突然顿怒之下砍了寤生的人头,或者被哪个强盗对准寤生的胸口砍得稀烂,或者是阎王爷把寤生打入十八层地狱……
复杂的各种想法真是太令她失望了。因为没有一件已是达成了心愿的。国君这个位置当丈夫坐在上面时那种亲切与敬畏油然而生。可连寤生都可以坐而且也敢去坐的时候,那这个位置才真切地令武姜感到毫无尊严可言了。为了权威真正的确立,她要改变这一现状才行。对大儿子寤生就身为母亲的武姜来说,显然不存在别的深仇大恨,只是这寤生丝毫不理喻她这为娘的内心愤怒。既然连母亲的心都得不到,那还有什么资格坐在国君的位子上呢?要是他乖乖地从国君的位上离开,让姬段稳稳地坐上去,那也就不会使为娘的这般痛苦了。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流逝,而武姜则心急如焚。她不能眼睁睁地看到郑庄公屁股坐热,也不能使姬段无期的等待。
姬段自哥哥当了国君后,自己才明白虽然都是同一个父母所生,当国君的权力确立后,所有的亲情便远离了,再也不能与哥哥一起玩耍,更不能与哥哥平起平坐。正是这一夜之间的变化,他也懂得君臣之间的心理历程是永远无法平行前进的。华盖下的君威,臣子只能远远地低头恭迎。君主的每一句话,臣子都要敬若神明。原来所谓的权力,竟是距离的阻隔,而这堵墙则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年仅12岁的姬段君,从书上读过千遍的君臣父子纲常,一夜间才算完全地理解了其中的真正涵义。母后那傲慢的头以高贵粉饰不了那内心的恐慌,此刻姬段也开始思考和判断。他不愿做个为别人圆梦的牺牲品了。帝王家的环境造就的只有两种人才,要不就是君,要不就是臣。君已确立,剩下的只能也只该是臣了。
武姜为了打捞政治资本,而忍痛割爱远离姬段君,她希望姬段能理解为娘的这种深谋远虑。
姬段离开都城到颍谷接受野风的洗礼也使宫廷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自然的轻风和溪水的流淌,使他感到格外的舒畅。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来到荷塘边,看水中鱼儿追戏,常常又望着双双飞蝶起舞痴迷。
颍谷在当时是个商业很发达的城市,又是郑国的边境港口。各界人士在这里都能看到。奴隶主高院飘出的酒肉香味,和满街流窜的车马交相成趣。自由贸易的场面,耍杂卖艺的人群都令姬段感到新鲜。
“公子段,这里不适合您来玩。”是管家黄阿喜跟踪找来了。
“我说过不用担心我,到时候我自己会回去的。”姬段很讨厌被人盯着,并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颍大将军知道了,小人我的性命就难保了。”黄阿喜说。
“我又没有犯什么事,怎么还要严加看守呢?”姬段觉得不可理解。
“公子段您怎么说出令小人听来惶恐不安的话呢?颍大将军是怕您走散迷路而担心的。”黄阿喜解释。
“我都这么大了,还能不认识路吗?你就回去告诉颍将军,我就不用他操心挂牵了。我想随便走走,不会有事的。”姬段客气地对黄阿喜说。
这时有几个乡绅走近来,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花轿走过,而且还吹吹打打的。姬段没见过这种场面,便问路人:
“请问这是干什么的啊?”
“这是被选上的秀女,说不定那轿中的人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国母呢,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吗?”有一位儒生模样的人说。
自离开都城后,姬段还真的对宫内的大小事没有关心过。他好像天生就是山野村夫中的一员。虽然宫内那隐藏的险恶没有公开化,而母后对自己说的话,现在想想真的令人不寒而栗。
宫廷的月夜,平添几分独寂和寒意。云儿坐在烛光下开始沉思,身为宫女能被纳为秀女,这总算是一种身份的提高。接连的几个月静静地过去也就不感到丝毫有什么不适的,她身为宫女时也清楚秀女一辈子见不到国君也是有的事。但既然摆脱了奴隶的身份那就应该享受贵族妇女该有的一切,云儿可是标致聪慧的女孩,她没有理由要输给谁。既为人妇就理应享受做女人的滋味,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她都更为迫切的要得到。但国君口口声声说喜欢云儿,而云儿已是他的人的时候为什么又忘得一干二净呢?
她从12岁进宫到现在算来也整整五年了。在孟相棋的教导下,她学会了宫中的一切礼数,对宫中各种人的面具也懂得洞察潜在的一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深受武姜的信任,这对宫女来说已经是辉煌的顶点了。是国君给了她人生的又一次奋斗目标,秀女成了云儿人生的新支点。她要借此到达人生另一个顶点才可以。而不能受到国君的宠爱那永远都没有动力可言。
深锁宫中是真正没有自由可言的。秀女是后宫嫔妃中最低级别的。好在国君只在后宫开设秀女平台,那么大家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但被动地得到国君大驾光临的几率的确是少的。而以秀女的名义制造什么事端引起国君注意又是很危险的。因为搞不好就只能乖乖地退回到奴隶的位置并被赶出宫外,一辈子也只能受奴隶主的使唤了。
后宫因秀女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在争宠的历程中,各自展开所有的才智,一个又一个满怀信心地向郑庄公政治中心挺进。
郑庄公放心地参与大周天子的朝拜和议政。他的后宫生活也只是在文起和文双之间进出。太子殿不再是郑庄公谈论政事的办公地了。武姜布置的耳目随时呈报纳秀后郑庄公的一切变化。她才更大胆地放手去施行计划了。
“来人请通报姓名吧!”武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回禀太后,小的是胡国故地北境老林中以狩猎为生的黄干。黄某在此叩见太后。”黄干把抢劫说成是狩猎。
“狩猎的人为什么有事要来见我呢?”武姜故意拉长声调。
“小的得知国家到处启用文武人才所以才来的。小的虽说不才,但愿将在下的全部人马投靠太后,誓死报效国家。”黄干说。
“来人啦,还不快快把罪人拿下!”武姜突然命令。
“回禀太后,我自迈进宫廷那一刻起,就把我们几千条性命交由您任意处置,要杀要剐无可足惜。只是黄某的确不是罪人,恳请娘娘明鉴!”黄干平静地说。
武姜望着这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黄干,见他这么沉稳,又视死如归,并对自己这么忠诚,才感到留住他比杀了他强。她不忍心把灭胡之罪转嫁到对自己未来有帮助的人。虽破了灭胡一案能给天下人交口夸赞,但相对为姬段培养一支生死军只有亲手培养的才可靠。这才示意卫士退后。
“这么说,你们与灭胡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吗?我又凭什么可以相信你们这群山贼呢?”武姜威严地问。
“回禀娘娘,诚如娘娘所言,身为山贼不会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只要占山为王,兄弟们有吃有喝就够了,而要保持这种生活,必须是处在饥荒或战乱的年代才可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胡国的无能正是我等存活的大好环境与巨大的保护伞。那么,我们又怎么会想要使自己的屏障瓦解和破坏呢?再说别说我们几千弟兄没有那种能力去攻打主权国,就是真有那种实力又怎么能不去直接登上胡国君宝座的道理呢?我们现在因郑国治国有方,又推行‘武公之略’,百姓生活安定,国家治安有序,我们才择路可走啊!假如能为我们郑国建设有所作用的话,我们就是肝脑涂地,也会万死不辞!所以恳请太后明察。我们既为山贼,那罪责难免,但与灭胡的大罪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关联啊!”黄干的师爷刁炎回太后。
“这位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那么,我就相信你们这一回。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派人与你们联系的。”武姜说。
祭仲自武姜摄政那天起就一直很担心。对国君的能力也从没有半点怀疑。只是这几年来武姜的动机是越来越明确,又让颍考叔文武兼备地教导姬段,并有矛头公开化的可能。所以才忍不住觐见国君:
“臣诚惶诚恐。臣也愿以献出项上人头担保,恳请国君亲政吧?太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实现一个目标而已。她虽然也是国君您的母亲,可她心中一直只有姬段君。遵循国家律法也罢,遵循先君遗嘱也罢,还是直接考察国君的胸襟与谋略好了,您才是我们郑国的主宰。也只有您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发号施令的主人!虽然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君亦从孝没有错,可又有更高的铁律不是更应尊重吗?——这就是孝不越君。可太后的行为,显然超出了儿子对母亲遵守的孝道,而以辅佐的名义却又架空一切这的确是君臣大违!那么,长此以往,我们国家的体统将会受到严重破坏的。到时会酿成无可避免的反叛行为来的。所以,臣今冒必死的心斗胆禀告,是臣子应尽的责任;而身为国君的您也要采取果敢的行动尽早铲除武姜和姬段这两大隐患才可以。”
郑庄公听到祭仲这番话也的确出乎所料。满朝大臣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敢于直言的呢?看着武姜脸色行事的大臣几乎都不敢过于密切地与自己交往,他们的苦衷也是可以理解的。祭仲赤裸裸地把事情挑破,突然之间郑庄公反而有点不知如何去回答。郑庄公紧锁着双眉,没有立即回话。
“臣甘愿当千古罪人好了,恳求国君对微臣刚才所说的就当做是什么也没发生吧?也恳请国君相信微臣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这两个叛贼,然后再献上罪臣的头来谢罪就是。”祭仲说完就泪流满面地离开了。
“祭爱卿先请别走。话既然说出来了就没有办法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为朝廷命官,理应是清楚君臣无戏言的。身为臣子胆敢对国君说出要谋杀太后及国君的亲弟弟,你实际上已经做了大逆不道的行为来了。那么此罪责当然是不可饶恕的!念你对国家和国君的一片赤诚,我又怎么忍心要加罪于爱卿你呢?刚才祭将军的那番话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你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说了出来,我又怎能不理解你的一片苦心呢?先君临终前的话,我至今一直铭记在心,就是千万要注意国家内部的安定才可以。母后她在计划什么也许是我们不很清楚,但不至于要谋杀她的亲生骨肉。以前发生过的不愉快我们要彻底地洗刷干净才行。姬段君是我的弟弟,他要什么我这个当哥哥的怎能不去满足他的需要?国君的权威不是要去杀死谁而能保证的,应该是自我树立从而真正服众才可以。君主这个位置,本就是要适应政治急流才越显示其存在价值。真要是一帆风顺那国君的座位与平民的板凳又有什么两样呢?宫廷公室的残杀,又有多少例子能佐证公室的权威的?这种暴行只能留下无能的把柄。你可以猜想,假如母后与弟弟真要是谋杀了我,那他们的罪状就是弑君;他们没有犯罪我又凭什么治罪于他们呢?莫名地加罪于他们,我只能落下个胆小怕死的懦夫的骂名,那又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国家的国君呢?而且连亲生骨肉都敢残害,天下又有谁来尊重我们这个目无纲纪的国家呢?”郑庄公说。
“国君所言极是。请把罪臣杀了吧。”祭仲实在没有这么周全地考虑。
“看看祭将军,你要更好地辅佐我才对,这也是先君嘱托于你的。别老是要我杀这个杀那个的。我要是真的把敢说实话的臣子杀掉,我不是暴君那又能是什么呢?”郑庄公开玩笑说。
“谢国君不究之罪。可微臣还有一事相报。俗话说得好,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虽然事情还没有浮出水面,但您也千万不可过于放心。勤政殿应该安排国君的亲信才可以。否则,当太后的势力真的完全发展到非常强盛的时候,微臣真的怕遇到一场厮杀。为了避免流血牺牲,或不要让我们国家遭到损伤,国君您要处处提防才可以。”祭仲仍是不放心太后。
“这又有什么好去担心的呢?朝廷的哪件事和哪句话又不是被坐在厢房角落的左右司马记录在案呢?太后又怎么可能在司马记录的史书中要提出杀死亲生儿子或敢冒弑君大罪的事来呢?”郑庄公很认真地说。
“可昨天太后下令宰杀了负责言论的右司马。而且公然烧毁了那本言论史书,这样才严重呢。任何一代君主也没有发生过杀司马的怪事。”祭仲认为这是一种阴谋。
“这件事我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可那司马是与宫女有染而被太后处罪的。这也是太后的特权。”郑庄公不可能不清楚这是母后意欲篡改历史的罪恶行径。
“国君这事背后的实情恐怕真是糟糕啊,司马都是太监,他们怎么可能与宫女有染呢?这一定是谋害。即使那司马理应死罪好了,那为何非要烧毁言论官的史书呢?”祭仲仍在质疑。
“这件事也就让他过去吧!不是说任何游戏也不可能老玩吗?宫中的事也许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罢了。但要认真去揣摩,那就会复杂的。所以,祭将军你只要抓好扩军建设计划,宫廷内的事特别是后宫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叫眼不见为净。”郑庄公语意深长地说。
眼不见心不烦是吗?祭仲坐在马车上一路仍在回味国君的话。在这位年轻的国君身上,他似乎是越来越清晰地看到这位君主那非凡的气魄和胸襟。他那深谋远虑和处世哲学还真有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威严而不刻板,亲切而又庄重,真是难得的一位气吞山河的帝王。在他身上复杂地兼容了郑武公的谋略、关其思的严谨和祭仲的威猛。先君和两位老师的优点完全巧妙地结合在郑庄公身上,而且他还具有胡婉的仁爱及陈嫔娘的善感。这都是14年宫廷潜移默化的奇妙结合。
祭仲因为担心国君会遭到武姜布置的罗网,自己与颍考叔进行过歃血之盟,要维护郑庄公的权威并确保郑国的发展。所以宫中的消息还是没有停止过。他所获得的是郑庄公除了朝拜陈嫔娘、楚美人等,就是每天坚持向先君和胡国母敬香,几年来一直未有间断过。如此贤孝之人又怎么会对亲生母亲和弟弟下手呢?而武姜的暗箭一直拉紧的弦从未离开郑庄公的靶心是事实。今天被国君那番高论听出了弦外音,这一切都在国君的视野范围。
这又怎么可能呢?
在雍氏与邓氏越发深受郑庄公宠爱的日子,也先后迎来了公子忽、于突、子、子仪。这些公子后来都为郑国发展做了巨大的贡献。但此刻国母的位置一直空着,所以宫中争宠的游戏越演越烈。祭仲也曾明确地建议郑庄公该确立国母之位了,否则内宫就没有宁日。可郑庄公更关心大周天子的王室安定,更多的时间竟忙得不回新郑,为大周天子诸侯之间的纷争而劳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