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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郑庄公又踏上了久违的成周之行。现在他所看到的是一路风景,却又与宋国的仇视产生了密切的联想。战车每轧过一圆周,也即是向宋国大军迈出了一步。战胜宋国的期望是如此的狂热,以至让他可以放弃尊严去向周桓王那张愤怒的脸赔尽笑容。
成周的武卫官都认识郑庄公,见到他时都低头弯腰迎接。儿子姬忽也过来打招呼说:
“父亲大人来了。儿子向父君问好请安。”
“我说姬内史,你在成周也有五年多了,怎么还是没有学会宫中的规矩呢?在宫中只能有官职相称这一点也不清楚吗?”郑庄公严厉地对姬忽说。
“恕卑职失礼。卿士大人。”姬忽赶忙改口。
姬忽是公元前719年入朝的。按理应是卿士承旨之职,可到了周桓王特意降为内史,这也是有意羞辱郑庄公的。因为内史只是宦官之列,已没有自己言论的自由,只是记录别人的谈话而已。
郑庄公的入朝,很快就使整个成周都知道了。大家议论纷纷,认为一定是周桓王改变了初衷,也一定是天子要亲自接见郑庄公的。
虢公拜见周桓王说:“是否要召见郑伯?”
周桓王没好气地说:
“跟没有礼教的人又有什么可要说的呢?虢公随便发个话让他回去吧?否则,时间一长还不知又要制造什么笑话来。”
“郑伯的脾气卑职是领教过的。大前年他来成周,天子陛下不是也让我去单独见他吗?他不但赖着不走,反而说是微臣已经答应派王军攻打宋国的。幸好那次也确实是宋公做得不对,宋公讨伐了郑国的联盟国邾国,并夺去了大片土地。否则,宋公一旦动怒责问微臣时,微臣还真不知该要如何地洗刷罪名呢?”虢公想起往事,仍有些后怕。
“虢爱卿不要多虑,谅他也不可能再是为宋国而来的。宋公这次又没有犯什么错,他应该还是为了那卿士而来的。”周桓王抚着萍盼儿的纤手说。
“那微臣如何回绝他呢?”虢公问。
“这个郑伯实在是个大功臣,想想还是要奖励他才对。”周桓王莫名其妙地说。
“天子陛下,对郑伯一定不能心慈手软。他哪里会是什么功臣呢?假传圣旨,偷我王粮,哪一件又不是死罪呢?天子如今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又哪里还配天子的赏赐呢?”虢公忌父连声说。
“正是这些罪证,我才想要赏他的。是这些罪状让我终于看穿了他的野性,也才下决心要他永远离开成周的。否则,时间长了,那后果还真不知发展到哪种地步呢?”周桓王说完,转向低头不语的萍盼儿,问她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有。萍盼儿笑而不语。这个样子周桓王特别的喜欢,他坚持说:
“没关系的。只要爱妾说的,我都会办到。今天就听凭爱妾一句话。”
“天子陛下。臣妾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哪里会有什么主意呢?还望天子收回成命。否则就要羞死臣妾了。”萍盼儿用衣袖掩嘴而笑,更是媚态百生。
“爱妾怎么这么谦虚呢?我怎么不了解你的天姿丽质呢?如何奖励郑伯就听你一句话了。”周桓王特别强调。
“请娘娘拿个主意吧?微臣也相信娘娘一定能拿出个妙策来的。”虢公在旁边插话说。
“那么,臣妾就说说看,但不要笑话臣妾啊。”萍盼儿说。
“当然不会。爱妾说吧!”周桓王摸着胡子说。
“送给他几车糠好了。”萍盼儿说。
“是糠吗?为什么是糠呢?”周桓王笑了。
“郑伯不是吃不饱而来偷我们的粮吗?猪是最爱吃糠的啊。”萍盼儿说。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有爱妾这个妙方,今天我真是要去会会他!”周桓王说着就亲自上殿朝见去了。
满朝文武叩拜天子后,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周桓王一看到郑庄公立在那卿士的位子,便突然大笑: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原来是两朝元老郑爱卿来了。咱君臣有多长时间没有相见了呢?今天见到郑爱卿,就像是鱼儿见到水般的兴奋。请郑爱卿坐下,我们俩今天要好好地聊聊。”周桓王说。
“叩谢天子。谢天子恩宠。”郑庄公想,今天周桓王的变化太不对劲,一定会有别的用意。满朝百官见天子这般对待郑庄公,也很不理解。周公黑肩似看出了和解的希望,所以一个劲地首肯。
“郑爱卿还是谈谈贵国今年的收成如何吧?”周桓王问。
“因为天子的洪福恩泽浩荡的关系,今年天下五谷丰登,所以郑国也是粮食丰收。”郑庄公告诫自己尽量少说话。周桓王的话外音已出来,无论怎么说也要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
“这样就好。我听到郑爱卿的话心里也踏实多了。只要郑国粮食丰收,我才不用担心自己的小麦和稻谷了。”周桓王说。
周公黑肩觉得天子是在戏弄郑庄公,也看出郑庄公今天异常的冷静。为了转开天子的话题,他便上前向周桓王禀告:
“禀告天子陛下。郑卿士今天来朝,肯定是有要紧事面奏的。天子日理万机想必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的。”
“知君莫如臣。的确是这样。在郑爱卿呈奏之前,先向各位宣布我的一项重大决定,为了表彰郑爱卿的忠诚和贡献,我已准备了十车的礼物要重赏郑爱卿。虢公待会带郑爱卿到国库去取即是。”周桓王十分得意地说。
文武大臣都瞪大了惊讶的眼睛。郑庄公沉沉地跪地谢恩:
“臣叩谢圣恩。”
“郑爱卿平身。你几十年辛苦地效忠我大周,这也是你应有的回报。所以又有什么好客气的呢?郑爱卿今天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禀告我的吗?”周桓王说。
“是的。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天子对微臣的宠幸与厚爱。微臣今天来就是要代王讨伐不敬的宋公的。”郑庄公说。
“依郑爱卿的意思,即是代我去讨伐宋公。那他又犯了哪一条罪呢?我总不能无罪而要兴师吧?”周桓王压住心中的闷火强装笑脸地问。
“回禀天子。宋公因上次讨伐问罪后,不但不感激天子对他宋国的仁厚,反而心存怨恨,而且连续两年不来朝拜天子。这是显然的大不敬行为。为了正我朝纲,确保大周天子的至高权威,一定要讨伐宋公才可以。否则,别的诸侯纷纷效仿,那么长此以往我大周的权威就要丧失尽的,也一定会导致我们大周名存实亡的。”郑庄公振振有词。
“郑爱卿说的精彩极了。看来我没有白奖励你。你也不愧是我大周的一号大功臣。我所要回答的话,都在那十车赏赐上。郑爱卿等会也就全会明白。凡挑战大周权威者,那一定要严惩不贷的!”周桓王说完就退朝了。
关永善得知哑琴一定是处境很危险,陈侯似乎把目标锁住了她。因为虢公府的几名侍女莫名地失踪了。这一定是在调查萍盼儿的情况。
那么成周方面一定还会有人在与陈侯联手才对,否则陈侯是万不敢私下调查天子的爱妾的。这一定要制止才行,否则就功亏一篑的。当听到萍盼儿出主意赏给郑庄公十车糠,更证实了哑琴处境的危险。
祭仲也扮成百姓,在成周宫殿前徘徊。他怕郑庄公会出什么不测,也早布好了兵力。大半天终于见到郑庄公在虢公的陪同下拉着一列马车缓缓出宫,他总算是放下了心。待虢公返身走远,祭仲便迎上去,问:
“国君。今天拜见天子还顺利吧?”
郑庄公没说话,苦笑着摇了摇头,并用眼睛示意这十车糠。祭仲猛然感到天子是在羞辱国君,也很气愤,一路也没再说话。
“想到这些,我就一股无名之火直冒心头。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把这十车糠拉回新郑去吗?真要把这耻辱带上我们国家吗?”郑庄公说。
“国君。这未尝不是件大好事。趁这事情还没有被人识破,我们则完全可以在这十车糠上大做文章的。”祭仲转忧为喜。
“就凭这十车破糟糠还能做出大文章?要是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不如趁没人注意抛入河里去来个清静。”郑庄公说。
“千万不能这样做。国君,您想想,人们都知道天子已赏赐给您十车东西,却突然不见了,那一定会说是您与天子闹了矛盾。只要是天子所赐的,不管多少东西,也不管东西好坏,但毕竟是天宠没错。有了这些东西,那么伐宋就有了莫大的希望。”祭仲说。
“郑伯请留步。”周公黑肩突然骑上骏马从后边赶来。郑庄公见是自己的老朋友,便笑着迎了上去:
“周公近来可好。”
“我一直是老样子。卑职特意前来,是想送您一批绸缎。望郑伯笑纳。”周公黑肩说。
“这怎么好意思呢?理应是卑职孝敬周公才符合礼节。”郑庄公说。
“郑伯说什么见外的话呢?我是觉得这绸缎又不占重量,也不占面积,也想不出要送什么才合适。郑国当然是什么也不缺,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另外,车马我也就不送你了。把绸缎匀放在你的车马上就行了。我也不远送了,一路平安!”周公说完便走远了。
“这真是难为周公,他这两车绸缎帮了国君的大忙!”祭仲说。
“此话怎么讲?”郑庄公说。
“有了这两车绸缎,这么一匀放在车上面,这不就体面了吗?下面到底是什么谁又知道呢?再盖上讨伐字样的小旗,一定会让天下诸侯臣服的。微臣恭喜国君。这真是满载而归。”祭仲说。
“还真是满载而归。没错!”郑庄公说。
武姜发现寤生君在悄悄地变化,他现在大不如从前的那般沉稳和干练。卿士的特殊效用在拥有时和失去后的情绪波动已是很明显地体现了。郑国进入多事之秋,而郑庄公展开政治抱负时第一个遭受打击的是周桓王的冷漠和嘲讽。
“国君。请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近来看到您的身体状况似乎大不如以前,这还真的让为娘的为您担心呢?郑国的发展毕竟是长远之计,她不是一朝一夕急得成的。现如今,天子的心变得越显冷漠,那您就更要静下心来修练国力和静养龙体。否则,就会到处碰钉子的。该用多少年的努力能够重获天子恩宠也是值得的,急于求成反而坏事。在大周天下,如果失去天子的宠爱,就像人失去眼睛一样会是一抹黑的。许多诸侯虽说都在寻求扩张的机会,但也是难以成事的。我们不能再失去这种来之不易的天宠机会,这是您的祖父用他的生命换来的,也是先君付出了一辈子的忠诚换来的,您也用了二十多年辛勤的付出。居高临远才能看清问题的本质,近水楼台才有饱览月色的条件。周桓王身边的卿士多半都是忠于大周为己任的,那么,此刻您要克制才能回到天子恩宠的位置。否则,就有更多的危险设置在您的眼前。”武姜说。
“母亲大人。这些孩儿也会铭记在心的。先君也告诫孩儿一定要完成他所没有完成的大业。孩儿的确是深深有愧啊。”郑庄公说。
“这些我哪能不知道呢?这几年的所有不顺,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诸侯看到国君您失宠于天子的原故吗?否则,怎么会有五国联军讨伐我郑国的呢?这些原本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发生了。那么,今后会不会七国联军、十国联军或者更多的联军来攻打我郑国呢?就算是国君您受尽侮辱,也一定要披上天子的虎皮,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的。千万不要光凭我郑国的实力,硬拼硬打是要伤神伤骨的。袭胡灭共的谋略就是我郑国真正发展的成功路子,一定要时刻戒骄戒躁,并要学习保全自己实力才行。”武姜说。
“母亲的话,真的是非常有道理。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如果此刻关其思大夫还在身边,那该多好啊。”郑庄公说。
“一朝君主一朝臣。国君手下的能人还少吗?只是,有一种规则您千万不要轻易去撕碎。一旦破坏掉了,也就很难愈合的。天子的宠幸犹如屏障的保护,只有这样,国君的治国之路才能平坦。”武姜说。
郑庄公非常后悔那次与周平王最后相见的一面。如果不去成周,那么新登基的周桓王一定会再度寻求自己的保护的。而那次周平王被逼竟提出交换人质,这性质的背后则是自己野心的暴露。这到哪里也洗刷不清如此大不敬和大不忠的罪性。
许多事难道都遵循天意吗?这一次要不要再假奉王命去讨伐宋国呢?做后又会不会再次的后悔呢?这时,先君的临终嘱托又响在他的耳畔:
“要使我们郑国不被列强吞并,我们就要主动出击才可以。拓疆强兵不是目的。维护正统才可以服众。团结安定才能促进郑国的发展。国家重臣,千万不可以封地,只要分封就迟早会招来割据的局面。这就是大周朝天子的路,你要以此为鉴。
“父君虽说戎马一生,却没有为孩儿留下霸业。父君奋斗了一辈子,在朝廷树立的权势必会随父君的死而一夜间轰然倒塌的。所以,你要趁大周朝天子还存在大的势力的时候,加紧强国的步伐才是上策。
“对郑国有贡献的大臣,你要非常地器重他们,在他们死后要厚葬。对公室宗亲要仁爱,千万别引起流血牺牲。公室的削弱就会引起朝野的分裂,也会引起群臣野心膨胀。这一点,太子你务必要放在心上。说的也够多,太子的聪明才智及远大抱负,我这个当父亲的是非常清楚的。你母亲的推举制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在众多的公子中只有你才能完成我所期望的大志。”
“我会遵循父君的指示去严格执行的。请父君放心好了。”当年的太子寤生是这么回答父君的。此刻的郑庄公仍是这么自言自语。